“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她用手抵在发疼的额头上,费力地思索着适当的言语。
他做了打算却没告诉她,她担心了半天也没跟他说清楚,两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应该懂,结果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他拉下她抵在额头的手,强而有力的一握,表达他坚定的承诺。
“我知道几百句对不起都抵不过你所受的苦,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你恨我,就算我求你,如果你没有办法马上原谅我,那么请你先接受我的道歉,让我用我的下半辈子慢慢偿还。”
下半辈子!这是求婚吗?!
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樱唇微颤,好想问个明白。
盈盈双眼含情凝望,柔女敕朱唇欲言又止,他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前面路弯,等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直直地冲进路边的甘篮菜园,滑行了好一段距离,一阵颠簸,车子总算停了下来。
“阿朱,你没事吧?”他紧张地回头察看,只见她吓得脸色苍白,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抓着车门手把,虽然受到惊吓,不过没什么问题,他急忙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没事,你呢?”她惊魂未甫地松手,看到他满是关怀的表情,也不忍再苛责他。
“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把车子开回路上。”
菜园的土本来就松软,加上下雨积水,情况更是糟,车轮陷在泥淖之中,无力地空转几下,最后干脆停止运转。他满头大汗地一试再试,就是没办法发动。
“我下去看看,外面下雨,你别下来。”
他下车察看,打开车前的引擎盖,看起来没什么异状,倒是底盘半浸在泥水中—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无法发动吧。
可恶!他懊恼地抓着痛得快要炸开的头。
按照原先计画,他假装跟丢车队,趁机表达忏悔之心,趁着她还在感动之中载她到附近的花园别墅,那里摆满了一屋子的白色玫瑰花,准备了一桌子精致佳肴,加上醉人醇酒、浪漫音乐,接着在她惊喜感动之余拿出戒指,向她求婚。
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竟然出了这要命的差错。
他气得直跺脚,溅起的泥水喷了他一身,更显得狼狈。逼不得已,他只好拿出手机拨电话给二弟求救。
“喂,是我。我什么时候会到?嗯……那个……”他很难堪地说:“我不小心开进田里,车子发不动,现在动弹不得。”
电话那头的向南靖听了差点昏倒,跳起来大骂,“哇靠!剧本和场景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只要照本演出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有本事出状况,你还真行呀。”
向东宁翻着白眼听他骂完,无精打采地说:“骂够了吗?快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去接你们。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看看……”向东宁转身看看四周,一片雨蒙蒙、雾蒙蒙,除了一条没有特征的产业道路外,就只剩下一亩亩绿色田地,没有路标、没有地标,连个农家房舍都没有。他愣愣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迷路了。”。
向南靖傻眼了,这样怎么找?!
唯今之计也只有请当地的罗家帮忙了。
“大哥,你还好吗?你听起来不太妙。”阴雨寒冷的气候不在他们的计画之内,他担心大哥的状况。
“是有点难过,不过还撑得住。”
“那就好,你们在车子里等,我会尽早赶过去。”
向东宁挂上电话,充满了无力感地长叹一声。
“怎么了?”
朱采菱在车子里等了一下子,雨势虽然不大,但天气很冷,她不放心他在外面淋那么久的雨,忍不住下车看看,只见他站在引擎盖前面咳声叹气。
“不是叫你别下来了吗?天气这么冷,一淋湿就容易感冒,快进去。”
“还说我,你都湿透了,还冷得发抖呢,车子修不好就算了,快进来躲雨。”她伸手拉他,”碰触到才惊觉他的体温高得惊人,连忙模模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刚刚那一握就觉得不对劲,原来他真的生病了。
她冰凉的手掌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感觉好舒畅,她那充满关心的表情更让他打从心底高兴起来。
差点忘了还有这招苦肉计。这可是他在一月的寒冷天气里穿著一件薄T恤、不畏寒冷地喝冰水练成的感冒神功。
只是练是练成了,不过症状比预期的还严重,他从一早就觉得畏寒、头痛、全身酸痛,淋了雨之后连喉咙都痛了起来。
“好象有点感冒,不过为了和你一起当伴郎伴娘,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渐哑的嗓音配合得刚刚好。
“笨蛋!和我一起做伴郎伴娘有什么了不起,你干么这样糟踏自己的身体。”她轻骂他一声,强拉他进后座,帮他月兑了半湿的西装,硬要他披上她的外套。
看她穿著短袖低胸礼服在寒冷的天气中微微发抖,他想也不想地推了回去,身为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受寒受冻。
“穿上,你已经在发烧,不能再逞强了。”她板起脸逼他。
“那……这样好了。”他披上衣服,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两人紧紧依偎,互相取暖。
她微微一惊,随即柔顺地躺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他的下巴轻靠在她的头顶,满足地闻着她秀发的香气。
除了细小的雨声、风声,四周一片宁静,仿佛宇宙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东宁,刚刚你说……用你的下半辈子来还……是什么意思?”她羞红着脸,小声地问出含在嘴里多时的疑问。
“嗯……什么?”
终于抱到她,终于和好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不知怎么地好想睡,直到听见她的叫唤声,他才赶紧睁开眼睛。
看他难受,她也跟着担忧。“这样子不行,一定要马上看医生才行,你刚刚打电话给谁?他会马上过来吗?”
虽然军师特别交代,千万别说不要紧,一定要装可怜、装死,尽量博取她的怜悯,但他实在不忍看她一脸担忧,挤出笑容柔声安慰她。
“我还好,别紧张。我二弟很有办法,他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又急又气地哭了。
他这么在乎她,费尽心思讨好她,为了她,连身体都不顾了。
就算他曾经误会过她,她也该看在他如此专情痴心的份上原谅他了,而她却还在为了往事跟他争执,为了自尊跟他僵持。
难道还要再失去一次,她才学得会教训吗?她真是蠢到极点了!
“别哭,我说个笑话给你听。”他抹去她的眼泪,笑着说:“其实这次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本来的计画是我假装迷路,然后带你到附近的花园别墅,那里放满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等你一高兴,我就拿出戒指向你求婚……”
“我答应!”玫瑰钻戒固然浪漫,但绝比不上一颗真心。
“真的?!”最后关头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达阵,难怪他们说这招苦肉计是必杀技。
“真的、真的。”她紧紧地抱住他,靠在那片失而复得的宽阔胸膛上放声大哭。
恼与恨曾追得她不知所措,最后她终于被他的真心感动,终于明白该紧抓的是什么了。聚散离合、晴雨悲欢,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她终于再度回到他的臂弯。
“我好高兴。Youmakemecomplete,漫漫人生,有你我才得以完整。”他感动地抱着她,感觉到终于找回失落半圆的喜悦。
雨渐歇,云渐开,视野也渐渐开阔。
薄暮中,两辆汽车在产业道路上走走停停,焦虑地在路边的田里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向南靖带头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