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宠腻地揉揉霜霜的长发,脸颊抵着她的肌肤,轻声对五绝言道:“我怀疑我的身世和维吾尔皇族有关系。”
天山五绝白眉齐扬,“怎么可能?”
“有这种可能性,因为童姥说过。”卫离说着。
儒圣又进酒一杯,惹出一叹,“师妹早就疯了,她的话不能信。”
魔女总把他错认为另一人,于是卫离将面罩取下,以证据示人,“再看看这个铁证如何?”
“啊!”五位老人早就修练得尘事不上心间,却又一次惊讶得瞪大眼睛。
“不可能啊!我一定老眼昏花了。”儒圣揉揉眸子。“我仿佛看到了伊格豪。”
天圣回过神来后遂问道:“你额眉上那道巴痕怎么来的?”
“很吓人吧?童姥却说不是她划的。在她对我百般凌辱之后,她一直不承认这道疤痕出自她之手。”卫离徐缓将面罩又放回脸上。
“一道刀疤破坏了英气豪迈的脸庞,难怪你不愿意以真面目视人。”医圣惋惜不已。
“卫离上天山,又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想一探身世之谜。”
“师妹不可能是你的生母。”儒圣说得斩钉截铁。“她不听劝,执意修练九阴童子功,早就失去生育能力了。”
卫离双眸阖上,吐出一口积郁旷久的气。“我,没有犯下之罪。”
“你?”医圣大惊。
“前辈以为我如何解除身上的七情六欲腐神毒?”卫离怅然低喟。
“用那一个方法?”医圣问。
他轻轻颔首。
“然后呢?”儒圣问。“师妹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又对我使毒,在非她死即我亡的情况下,我杀了她。”
儒圣闭眼垂首许久,终于淡淡开口了。“师妹性情激烈,感情受挫后行事更加乖张,只能算她自取灭亡吧!”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疯狂啊!”天圣有感而言。
武圣沉着地挥挥手,表明不再追究,“你能练成老夫的天山十九破剑式,也算与我有师徒之缘,罢了,老朽不想再结一段仇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医圣对治好卫小子的疤痕还比较有兴趣。
不说宿仇旧恨?卫离的眸光落向霜霜,他的手心轻轻抚模着她精细秀丽的五官,“天地之间我只要她,但我的爱惹得她遍体鳞伤,我一手制造了另一个满心仇怨的女人。”
这张欢颜陪他走过孤独的疗伤岁月,她终也在他的手里失去欢笑的能力。把她搂得更紧,吸闻着她浅息里的浓郁酒气,他沉叹着,“霜霜,我愿意陪你醉。”
他的唇片狂恣地再度眷恋着她!
数不清的奔放热情,算不完的缱绻缠绵尽收于唇片贴合中。
年轻人啊!旁若无人就火辣辣地吻起女人来了,五个修道老人看得手脚无措,频频咋舌耳臊不已。
“啊!今日第几次惊吓了啊?”
“唉!老人家的眼睛不适合看这个吧?”
“说吻就吻,里头有房间可以借他操练啊!”
“我们这几颗快衰竭的老心脏,承不起这种冲击喔!”技圣尴尬地挠挠后颈。
“他太恣性狂妄了。”儒圣挑挑白眉毛说道。“伊格豪的个性不是这样的,他总是沉稳平淡内敛。”
卫离缓缓扬起黔首,沉郁的嗓音飘出,“所以我的亲生父亲也不是伊格豪?”
“就贫道们所知,丹芙儿只生下一子。伊腾俊成长于维吾尔皇宫内,所以你不可能为丹芙儿所出。”
“他可会是伊格豪老王的私生子?”技圣大胆假设。
“不对。”儒圣一口否决。“虽然信仰回教的维吾尔族男人可以合法拥有四名妻子,但我们都很清楚,伊格豪只爱来自黑海畔的异族女子丹芙儿。”
武圣接着说:“我们都还记得三十年前年师妹大闹皇宫,拿着利刃威胁要刺向伊格豪的心脏,逼他赐死丹芙儿的事?”
医圣点点头道:“没错,伊格豪宁死也不背叛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所以他不可能纳妾,或另有私生子!”天圣斩钉截铁落下结论。
听完那一段前人往事,卫离心头像是被万针扎着般痛楚难当,他徐沉无力惨笑出声,“哈哈哈!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来了天山,寻不到身世之谜,反倒解了感情的死结。哈哈哈!”
他自认恶魔之子,从来不知爱为何物,认定了霜霜一人后,要了她的身,强留下她的人,然后做出许多讨她欢心的举措,这些就是他爱恋她的方式……
直到这一刻,又听了伊格豪宁死不背叛爱人的故事,他终于澈悟了。
自以为是的爱不是爱,强取豪夺的爱不是爱,让深爱的人忧愁绕眉,郁结满怀,珠泪盈眶的爱怎能配得上爱字呢?
“我根本不懂爱,也难怪霜霜不爱我。”卫离抱着霜霜起身,意欲离去。
“少侠留步,今日天色已晚,请在寒舍暂休一晚吧!”医圣低喊着。“你额上的疤痕,若让小老儿一试,也许有办法去之。”
“霜霜心不在我身上,她眼里哪会装入我的俊丑?”脚步坚定前迈。
儒圣扬声呼喊,“你答应了屠姑娘,明天还要让她再喝甜梅酿。”
他这一喊,真的喊住卫离的脚程了。
卫离埋首于霜霜耳边,鼻尖摩触着她微微发热的红颊,轻声细语言来,“原来真爱处处都难,伊格豪宁死也不纳第二人,我却为了活命与你厮守,背叛誓言,辜负于你。霜霜,你恨我恨得好啊!
霜霜,落红不是无情物,化成春泥更护花。我今夜就留下,为了你念念不放的一壶甜酒。”
双目透露着洞悉烛火的光芒,天圣说着:“你决定的好,正可让小泵娘好好睡一宿。我近日夜观星象,深受一个现象困扰着。突然间你出现了,不啻给了老朽一线灵感。或许少侠还能帮立誓不下天山的小老儿们一个小忙。”
“我?”卫离纵声豪笑,“前辈们太看得起我了!”
霜影咕哝一声,出手拍他一下。“卫讨厌,你一定要在我耳边练嗓门吗?”
“对不起,吵了你了。”他歉疚地低低言道。
霜影蠕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呼息又回复到轻浅微弱。
卫离的瞳光痴然流盼于这张粉光潋滟的朱颜,他冷峻的唇片一咧,沉敛的声音吹拂着她鬓边细发丝。
“霜霜,我痴恋着你的真、你的善、你的美、你的多情,所以我只有留下你的人,否则我就一无所有了。我以前觉得上天亏欠我一切,所以我即使强行留下你也理所当然。
我如今才幡然醒悟,霜霜,我竟然误你累你至此啊!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消的,但是我还是必须说,霜霜,对不起。
霜霜,即使得不到你的原谅,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一往情深永远还是你一人啊!”
明月皓皓照天山,斯人恨醒夜未央。
这一夜,霜影脸上挂了醺然醉笑,独自安枕于天山的暖坑上。
这一夜,酒醉不醒事的人儿,根本不知风卷残云的大事情接踵而来了……
梦阑时酒醒后,世事局局新,昨日早已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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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影睁开眼睛,看到暖坑另一边是空的。
早已习惯在卫离怀中醒来,今日顿失熟悉的体息温度,她心中竟感到怅然失落……她撇撇唇道:“一定是喝了酒的后遗症啦!”
拍一下依然昏涨的脑门,脑海里仿佛还有一个怪异的梦影徘徊着……
“这酒当真喝不得啊!”
甩甩头爬下床,她一边整装,一边从桌案上拿起一颗天山雪梨啃了起来。
“清脆爽口,真是好东西。天山冷不拉几地,可是吃的东西都是绝世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