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已是夜深人静。
席时稷看着一脸疲惫的白苡若。“妳怎么醒了?”算算她就从他被叫去开会后到现在,她应该也不过只睡了十来个钟头而已。“多睡会儿吧!”
白苡若只朝他绽出一抹让他痴迷的迷蒙微笑。“我在等你回来。”
但她没说的是,她才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被叫去听席老夫人的训话,听得她的耳朵都快长茧,跪得她的膝盖都已麻痹。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她本来就隐约知道嫁进大家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尤其是富贵的大家族。
可她只要夜夜能和心爱的老公说几句体己话,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以后别等我。”席时稷已累得筋疲力尽,在开完会后,他就被二叔施以魔鬼训练,以致他一躺上床,头才沾上枕,人已熟睡了。
“可是……”白苡若好想告诉他,在她脑海里所描绘的幸福家庭的完美图像是——不论她的老公工作得多晚,她都想跟他多少分享一点属于他的辛劳啊!
但看着已开始打呼的席时稷,她轻声告诉自己。“不急,以后有得是畅谈心事的机会,今晚他一定是太累了!”
于是,她也贴近他躺下,嗅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倾听着他强壮的心跳,这样她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呢!
只是,白苡若从来都没想过,她先前的期望始终无法得以实现。
她从未想过,原来两个已经有着婚姻之实的夫妻,竟然只能在夜里相见,有时甚至连话都说不到两句,就只能贴靠在他沉睡的身边。
“……无所谓,我会加油的。”这是每晚白苡若勉励自己的话。
白天,她一大早就会被席老夫人叫去,不论是席家任何的低下事物,她都得学习,因为席老夫人告诉她——“我们席家是不养吃白食的人。”
不!她也没打算做个游手好闲的人,于是,她很认命的在席家操持家务。
晚上,她必须跪在席老夫人的房里听训,只因席老夫人有交代:“我们席家可不是个普通家庭,我们可是贵族之后,这历来老祖宗的生辰八字、兴衰始末都是妳该记得一清二楚的,不然,妳怎么配做席家的新妇?”
于是,她夜夜死背着席氏家训,学着生要做席家的人,死也得做个席家的鬼。
只是她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
才不过这样被操劳了快两个月,她已消瘦了一大圈。
包可怕的是,她的脸色简直苍白到不行,那惨白的肤色已是令人乍见,甚至都会怀疑她身上是否都没有任何血液了。
而这全都是因为,她被操劳得过度,却无法得到适当的营养补充——
虽然夜以继日的被折磨着,她却很少有进食的机会,只因席老夫人最爱以禁食来惩罚她。
“妳看妳,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席家的祖宗身上,罚妳……哦,不!我还是罚时稷好了。”这是席老夫人最爱使用的招数。
“不——”每每白苡若听到这样的恐吓,都会被吓得又是叩头,又是跪爬的冲到席老夫人的面前,求她让自己受过。“别罚时稷,求您处罚我吧,席老太太!”
没错,白苡若甚至被命令不能唤席老夫人为女乃女乃,只因她觉得白苡若压根儿不配做席家的媳妇。
而她之所以这样毫无顾忌的欺凌白苡若,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答应不让金孙分心来管这些小事。
“那……就三天不准吃饭。”席老夫人的责罚从未轻过。
白苡若便只能以水止饥。她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近似虐待的对待,但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的亲密爱人,她还是紧咬着牙关承受。
不但如此,她甚至没跟席时稷提过一句话。
那也是缘于,席时稷也好忙,忙到几乎已无法每晚回到她身旁,他们已是相隔好几天才能在夜里相见一次,却是连最爱做的事都无力做了。
而席时稷当然也因愤恨席老夫人恶意延长他接班的时间,只能乖乖的听从他二叔的指令,把所有的时间、精神及心力,全都放在未来接掌席家事业的事情上。
而他对白苡若原有的一点关心及不舍,也因过度忙碌的时日而逐渐淡忘了。
这一日,白苡若才跪了两个小时,便突然下支倒地,头砰地一声撞击到地上。
“恩典!”席老夫人也不急,只唤着下人来处理。
恩典本来也打算照例替她浇桶冷水,将她弄醒便罢,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但是今天他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给吓得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老、老夫人……”恩典说话的语气中有着无比的惊慌。
虽然他们都是站在席老夫人这一边,帮着欺负白苡若的一群下人,但他们多少知道,万一等哪天席时稷真的掌权,而他依然还是在意白苡若的话,那他们可能就要倒大楣了。
所以,这阵子的席家下人各个都在考虑该往哪边站。
许多下人衡量现实,都开始往席时稷的那一方靠;就只有恩典,他可是席老夫人的第一号忠实信众。
但现在连他也被吓得浑身发抖,直让席老夫人不禁气了起来。“干什么?”
“老夫人,她……流血了!”
席老夫人这才紧张的瞪着已昏迷倒地的白苡若——自她的两腿间,隐隐溢出几条血丝来!
完了!这下子她闯祸了!
席老夫人担忧得只能吩咐:“还、还不快找席家的家庭医师来!”
第六章
席时稷忙得焦头烂额,认真的投入接掌席家事业的每项细节,以致压根儿没心思去管其它的任何事,包括他那才娶进门两个多月的妻子。
而席国权则是他的指导恩师,随时随地都在督促着侄儿要认真打拚。
他才不肯让任何儿女私情来打乱席时稷既定的人生方向。
“国权——”
席老夫人出现在席时稷受训的现场,顿时让叔侄两人诧异的抬起头。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席国权没肯让侄儿松懈,指着桌上那本损益表交代道:“没抓出问题前,我们绝不松手。”
席时稷马上再次低下头,全神贯注的研拟起这份厚重的帐册。
对他而言,他已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所以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用惊人的成绩向女乃女乃证明,将席家交到他的手中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他势在必行!
以致,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其它人事物。
席国权一看到席老夫人充满忧心的老脸,当下有股不祥的预感。
“妈——”他刻意压低嗓音。“您该不会……闯祸了吧?”
席老夫人哪容得了他人的指责,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成。她立刻掉头就定。“懒得理你!”
“妈!”席国权只能追上前,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母亲死爱面子的个性,却也了解若不是发生重大事阵,她是不可能来向他求助的。
所以,他急急拉住席老夫人的手臂。“您别这样,有事就直说。”
席老夫人这才停住步伐,满心忐忑的转过头问着自己的儿子。“国权,那女孩……万一、万一……时稷会不会怪我?”
席国权是唯一知道席家上下对白苡若施以凌虐手段的人,但他却半个字都没透露给席时稷知道,只因他也很气这莫名跑出来的女孩,打乱了他对侄儿的规画。所以,他才不会对白苡若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