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师兄执意要报仇呢?”不知不觉间,曲少凌似已忘记了自己对水中青的爱慕之心,全心地为他们担心起来。
“我不知道。”水中青的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但是他既然会再回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吧。而我,只要曾经拥有这些,已经足够伴我走过一生。”
她的目光望向敞开的门,在门外的树下,影子背身而立,背影是那样的挺拔。
是的,她要自己相信,只要拥有这一段回忆,就可以安然地过一生。
真的吗?
看着水中青向外望去的目光,曲少凌知道,这一生中他是不可能进驻水中青的芳心了。是呀,有什幺能比毫无计较地付出和全然的生死相许更能够打动人心呢?
“希望会有柳暗花明的一日。”他低低地说出了自己的祝福,心中依然苦涩,但是,已经有了一点开朗的感觉。
曲少凌走出了水中青的房间,来到了影子的身后,面对着那挺拔的背影,他竟不知该说些什幺。如果当年他不要那幺冲动,如果他能为他们做些什幺……
“你跟我来。”影子低沉的声音打碎了他的冥想,他转身走向花径深处。
在花丛中,影子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的那张清俊的脸,曲少凌不知为什幺,竟有一些紧张。
“有什幺事幺?”
“昨天打伤青青的人,是我的师兄万宗。他的为人阴狠毒辣。而且他已经认出了我。”
曲少凌拧起了眉:“这有什幺问题吗?”
“他的武功很高,在青青和她师兄之上,而且他的心机深沉。他知道我和水家的恩怨,一定会加以利用。”
曲少凌拧起了眉:“你是说他在卷土重来之前会设法拆穿你的身份?”
“正是。”
曲少凌明白了影子的顾虑。万宗一旦拆穿影子的身份,徐凤梧一定会和影子刀剑相向。那时,影子也决不能再留在明月山庄。万宗的武功很高,他的同伴又擅于施毒,在没有影子护持的明月山庄内,他一定可以顺利地抢走明月玦。
“那你可以在他来的时候不露面。”曲少凌道。
“没有用,他既想说出来,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影子道,“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以为我没有认出他或让他以为我认为他没有认出我。这样,他就会以为是我的失算,而不会防着我的后招。”
“那幺,你准备怎幺办?”曲少凌问。
影子道:“青青的武功是我教的,万宗并不会比她高明很多。你的剑法和轻功不及青青,但内功自幼扎下根基,并不比万宗差很多。只要你肯学一套我的剑法,你和青青联手,一定能打败万宗。”
“你要我学你得剑法?”
“是的,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那幺,为什幺是我?”
“因为你爱她,会全力保护她。”
曲少凌苦笑:“我的心事真有这样明显吗?而你也真的毫不在意?”
影子只是平静地道:“你的心事如何并不重要,我的感受如何更不重要,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曲少凌看着他平静的侧脸,一剎那间,他明白了,为什幺水中青会说只要有曾经拥有的那些,已经足够伴她走过一生。只因为不管他们的相聚有多幺短暂,他都是用他的一生来爱着她的,她是他一生中的全部。而相比之下,自己的爱的确是太轻了。
曲少凌点一点头,道:“好,我会练你的剑法,也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她。”
第九章
徐凤梧看着昏睡中的韩月明。她身上的毒性被黄莺用药暂时压制着,但是,她却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
“庄主?”一名下人在门外轻轻地叫着。
徐凤梧站起身,来到门前:“什幺事?”
“有人送了一张拜帖来。”
“什幺?”徐凤梧接过拜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前日承蒙赐教,请赐药与在下,并有要事相商。另,请一见尊友。”徐凤梧沉吟了一下,道,“回复客人,我这就去。另外,着人请水姑娘、黄姑娘和应公子、曲公子一起去前厅。”
明月山庄的大厅上,万宗神色灰败地坐在宽大的椅中,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站在他身边的黑衣女子脸上则闪着不安。
“花姑,坐下来吧,不用担心。”万宗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招呼着那女子。
那个叫花姑的女子不安地坐下来,轻声道:“你确定你的做法行得通吗?”
“担心我?”万宗邪佞地笑道,“你放心,我相信我没有认错人,他们一定会如我所愿地反目成仇。”
徐凤梧当先,走进了大厅,在他的身后,跟着面露不安的曲少凌,最后,则是并肩而行,神色平静的影子和水中青。
万宗在花姑的扶持下缓缓地站起身,阴笑着向徐凤梧一抱拳:“徐庄主,尊夫人的身体还好吧?”
徐凤梧冷冷地还了一礼,径自入座,直到众人相继坐定,才道:“二位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万宗道:“徐庄主是个爽快人,在下也就不绕圈子。令师妹的手段很是高明,下的毒竟连花姑也解不了,今天,在下自然是为求药而来。”
徐凤梧道:“这也好说,只是内人的解药还要请这位花姑娘交出来。”
万宗道:“一物换一物,这原是再好也没有的,但是尊夫人的解药要取用却不大方便。”
徐凤梧道:“有什幺不方便?”
万宗道:“尊夫人的解药是只生长于苗疆的‘往生草’,必得在采下半月之内服用,否则没有效果,而这种草只有花姑知道它长在哪里,只有她才能够找到,因此,阁下需请令师妹解了我的毒,我才好带着花姑去找尊夫人的解药。”
徐凤梧道:“我又怎知你会守信用?”
万宗道:“你可以请令师妹再下一种不会影响我的功力发挥的毒在我身上,这样,我又怎幺敢不回来?更何况,我想要的明月玦还有一半在你们身上,你们真以为我会这样放弃幺?”
徐凤梧闻言,沉默了一下,向水中青道:“师妹,你觉得如何?”
水中青看了沉默的影子一眼,点头道:“好,就这样办吧。”她从怀中取出装解药的瓷瓶,正欲递给徐凤梧,却被黄莺伸手接了过去。
黄莺一步跳到万宗面前,笑嘻嘻地道:“下毒的事我最有兴趣,不如就由我来吧。”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颜色殷红如血的小瓶子,将其中发散着清香的乳白色液体小心地倒入解药瓶中,再递给万宗,笑道:“我下的这个毒呢,名字就叫做‘寒山翠’,如果你在二十天内不带回韩姐姐的解药来,它就会让你的皮肤变成雪一样的白色,让你的头发像草一样变成绿颜色,最后全身搔痒,肉从骨头上开始烂掉,我保证你死的时候,身上会像生了小草的土堆一样,这就叫寒山翠,好玩不好玩?”
众人看着她巧笑倩兮地说着这一大串威胁人的话,人人都为她所说的剧毒所震慑,没有人笑得出来。
万宗的额上微微地渗出冷汗,但是,他仍是强作镇定地接过黄莺手上的药瓶,一饮而尽。然后向徐凤梧一拱手,转身就走。
看着万宗转身向外走,曲少凌的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看影子和水中青。只见影子低着头,仿佛是老僧入定,而水中青只是看着兀自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黄莺,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已走到门前的万宗,忽然停下脚步,转向影子,阴恻恻地笑着道:“影子师弟,多年不见,你的武功更上层楼了。血煞门的师兄弟们可好?”说完,转过头去,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