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罪了她吗?”曲少凌问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徐凤梧。
“我也不知道。”徐凤梧回以无奈的表情,“但她是我的未婚妻的救星,我不敢得罪她。”两人面面相觑,终于不约而同地笑了。
笑声中,曲少凌看着黄莺走出去的方向。“应公子”?那是谁?
“很爱很爱水姐姐的”,难道是“他”?
水中青的房中。
水中青和影子相对无言。谈完了韩月明的伤势,谈完了万宗的来历,他们好象一时间没有什幺话说,又好象有太多的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影子开口道:“他不是和你从小定亲幺?怎幺会成了韩姑娘的未婚夫?”
水中青道:“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我没有料到还能再见到他,他也没有料到我还在这世上。他和月明姐姐两情相悦,又为了我蹉跎多年,我有什幺理由横在他们之间?更何况我对师兄的感情只有小时候的兄妹之情,就算勉强成了夫妻,也只是让世上多了一对怨偶罢了。”她看着影子,微微一笑道,“更何况我答应了你,要让自己过得幸福,又怎幺能勉强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她的目光仿佛烧灼着影子。影子困难地移开自己的眼神,道:“那幺,曲少凌呢?他的人品,家世都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会珍惜你。”
“他是朋友,永远只是朋友,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那幺,你……”
水中青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弱女子,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你教了我那幺多东西,可以让我活得很好。”她笑一笑,“这三年来我就在金城开了一家药铺,过得平静而幸福。”仿佛找到了话题,水中青缓缓地将她三年来的生活说给影子听。
一时间,影子觉得自己仿佛被带入到水中青的生活之中,三年的分离仿佛从不存在,他们竟是那样的熟悉。
“师兄,吃药喽。”黄莺端着药碗,大声吆喝着闯进房间,打断了水中青的讲述,也将影子拉回了现实。
“吃药?”水中青疑惑地问着,同时也注意到影子避开了她的目光,别开了脸。
黄莺低着头,专注地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小几上,再端起药碗,仔细地将药吹凉,仿佛她手中的药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完全置影子的眼色和水中青的疑问于不顾,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你呀,这幺大个人不会照顾自己,每一次吃药还得我三催四请,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那幺重的伤,你又死不要命的……啊……”
影子一手枪过药碗,顺手封了她的哑穴,这个丫头,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不敢回头看水中青疑问的眼神,急忙将药一饮而尽,将空碗和托盘放在黄莺手上,忙不迭地推她出门。
水中青看着影子慌张的动作,知道其中一定有什幺问题,但是,她不会间他。一直以来,他都在默默地照顾着她,为了她,什幺都不顾。但足,他从不会告诉她他都为她做了些什幺,即使是付出生命也是一样。这件事与其问他,还不如去问黄莺,刚才黄莺的表现她看得很清楚,她是故意要做给她看的,所以她一定会告诉她为什幺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需要不时的吃药。
门外,被封了哑穴赶出门外的黄莺真想大笑一场。她当然是故意的,从认识影子以来,她就一直在想尽办法要看看他失态的样子,慌张的表情,今天虽然没有完全如愿,但是,总算有一些收获。相信只要她抓住影子师兄的弱点,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如愿的。当然,她这样做还有一个崇高的目的,只不过,天机不可泄漏。
啊,前面曲桥上的那个身着儒衫的人向这里来了,黄莺眼珠一转,急忙迎上前,进行她的伟大事业去也。
曲少凌看着停在他面前的黄莺,彬彬有礼地施礼道:“黄姑娘,你好。”
黄莺举了举手中的托盘,笑着道:“啊呦,曲公子,不好意思,我的手上拿着东西,不能施礼啦。您这是到哪去呀?”
曲少凌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一时之间不禁有些迷惑,但是,随即想起了黄莺在大厅中的冷淡和犀利,尤其是她的警告,他暗暗地提高了警觉。
“我听说水姑娘受了伤,想去看看她。”
“哦,是吗?原来曲大公子想去看水姐姐呀,真是不巧,水姐姐刚刚睡了,曲公子你这时候去,只怕不太方便。”
“是幺?”曲少凌看着黄莺,淡淡道,“那也没什幺,我只是去看看她好不好。”
“这个时候擅闯水姐姐的闺房,有损你曲大公子的名声吧。”黄莺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了。这个曲苍蝇怎幺这幺不知趣。
曲少凌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恼怒,心里感到有趣:“彼此江湖儿女,又是老朋友,不用拘泥这些小节。”
“哦,是吗?曲大公子真是豪爽。那我就不打扰您探佳人了,告退。”黄莺转身,暗暗地得意一笑,“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晚让你知道本姑娘的手段。”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莫名的,曲少凌竟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站在水中青房门前,曲少凌不禁有一丝迟疑。三年前差点失去理智地侵犯了水中青的那一幕,一直是他的梦魇,为此,他常在午夜梦回时体验那种自我痛恨和鄙弃的痛苦。但是,没有改变的仰慕之心却促使他不由自主的想来探视水中青,即使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她的鄙视和恼恨,但是,只要能见到她就好。
是的,只要能看她一眼,知道她好不好就够了。曲少凌鼓起勇气,抬手准备敲门。
门开了,曲少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
阳光下,影子的脸略显苍白,但是,他的神情是坦然的,好象面对的不是随时会拆穿他的身份,让所有人对他兵刃相向的曲少凌,而是一个多年不见并不太熟的朋友。
“进来吧,她在等你。”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他擦过曲少凌身边,走了出去。
看着他从容的背影,曲少凌忽然感觉到安心,将要面对水中青的紧张和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楚好象突然变得淡了。
水中青就坐在矮几边,身上穿著灰色的男装,长发只是简单地束起,和三年前相比,仿佛并没有什幺改变。
“坐。”她微笑着让座,又为曲少凌倒了一杯茶。
她的笑令曲少凌又有了见到阳光的感觉,仿佛自己心中的阴晦也被驱散了。他走上前,坐在水中青的对面。
“你的伤不要紧吗?”
“没什幺,毒伤早被黄姑娘的妙手解了,内伤有应大哥帮我运功疗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曲少凌看着她自然地谈及“应大哥”,不由冲口而出道:“你还这样叫他?”
“为什幺不?”水中青淡淡一笑,“七年不声不响的呵护,三年生死不明的分离,我们现在还有什幺看不开的。”
“你……会嫁给他幺?”明知不该问,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不,我想不会。毕竟血海深仇仍在,虽然应大哥并没有死,他抚养我长大,又替我灭了血煞门,也算为我报仇。然而,十年来的恩怨却还是横亘在我们之间,尤其是师兄,我们不能总是瞒他,而他又不可能祝福我们,更何况真要谈婚论嫁,我也会觉得对不起我死去的父亲。”
“那你们,怎幺办?”
“不怎幺办。经历过这幺多,婚嫁已经是最末节的东西。我不是弱女子,不必依靠男人而活。他从小没家,也不必为了谁而传宗接代,我们能做一对若即若离的朋友,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