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朕来应付就行,沧亦,这是让你重振风家的机会,你不会辜负朕的期望吧?”新皇沉声问道。
风沧亦用力颔首,打从心底感谢新皇。
“臣定不负圣上厚望!”
“沧亦,这场仗好好打,打赢了不但瑾南从此无后顾之忧,而你也可以摆月兑罪民的枷锁。”新皇给予承诺。
要命风沧亦为领军大将,必须力排众议通过保守老臣那一关,他都想好了,无论谁反对,他的决定不会更改。
正因为如此,这场仗更非赢不可。
“皇上放心,臣绝对全力以赴!”重振风家的唯一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风沧亦斩钉截铁的保证。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仔细商讨出兵事宜。”新皇摆手。
“遵旨。”
细雪纷飞,大地一片银白。
允乐端坐镜枱前,空洞的眸光落在前方的华丽大红喜袍,想着想着,忽然又红了眼眶。
真孬!那夜狠话说得铿锵有声,其实心底根本没这么干脆,眼看成亲日子敲定,众宫女来回奔忙,她身为当事人却像旁观者,无动于衷。
“公主,今夜似乎又比昨天更冷,奴婢帮您去拿手炉让您暖手。”帘帐外传来喜桃清脆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恩。”胡乱抹去泪,允乐慌忙起身,人才回头,僵住。
朱红色窗棂旁,有道顽长削瘦的身影静静伫立,不知来了多久。
“你——”
风沧亦无声无息跃进她房里,如子夜般漆黑的凤眸先掠过泪痕犹湿的娇颜,最后落在高高挂起的大红喜衣。
“你怎么来了?”允乐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别过睑。
若有骨气,她应该疾言厉色的教他滚出去,可惜她只能装出冷若冰霜的态度,这已是所能表现出来的极限。
“听皇上说你腊月初六成亲?”风沧亦直接问。
“恩。”允乐咬住唇,忍不住讥讽。“这不正如你所愿,我越快嫁出去你越轻松?”
“我从没这么想。”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允乐旋身,不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神情。“风沧亦,你到底来做什么?”
当初她三番两次放弃矜持去找他,他如何残酷无情的拒她于千里之外,现在木已成舟,他又来做什么?
“我是来告辞的。”收回停留大红喜衣上的目光,风沧亦轻道。
“告辞?你要离开?”听他这么说,允乐忍不住心慌,连刻意要摆出冷淡的态度都忘了。
风沧亦垂眸。“抱歉,我无法如约定送你出嫁。”
“你——”允乐蓦然转身,气恼瞪他。
她已经别无所求,连这一点点要求都……罢了!事已至此,他送不送嫁都无所谓。他真送了,只是让她更放不不他而已。
“皇上命我出兵黑骥国,明日就出发。”
出兵黑骥……
允乐错愣。“这么快……”
“皇上想趁他们还没有心理准备时,先下手为强。”
心里酸酸的、苦苦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这么说来,一切都要感激本公主啰?”允乐粉唇扬起嘲讽冷笑。“风大元帅,恭喜你重振风家名声有望。”
抱喜他的舍终于换到他的想望。
是他!是他把天真烂漫的允乐逼到这种境地,让她变得愤世嫉俗。
“寒泉国气候严寒,公主记得要多添衣保重身体。”他低沉开口。
允乐冷冷睇他,不带感情的。
他不是不爱她吗?何必又跑来说这些话?
她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我衷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呵!幸福很久之前就离我远去,所以别再说这些话。”允乐扬起美睫望他,泪眼汪汪。
“允乐——”
握紧双拳,允乐将心底的怨喊了出来,“除了你风沧亦,我嫁给谁都一样、都不会幸福,因为都不是你!”
无论她表现得如何倔强、如何无所谓,她还是爱他啊!他不懂她的心。
她的话字字句句像把刀割在他心上,风沧亦闭眸。
“允乐,我从没想过要伤你!若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我不会放你走。”她只看见他的无情,可曾看见他的苦?
他不会放她走……
换作从前,这句话会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可是如今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
“风沧亦,你是在跟我约定来生吗?”她笑,笑得空冷。“我不要!来生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辈子她已经够悲伤了,她的来生不需要他的参与。
“允乐——”
“风沧亦,你的话本公主听见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相处会遭人议论,你走吧!”允乐漠然转身。
“这次道别,或许永远不会再相见,请公主保重。”风沧亦咬咬牙,躬身行礼。
此次出征,他无法保证可以活着回来,所以他才想来见她最后一面。
“……”允乐背对着他不发一语。
不知多久,直到感觉背后风卷珠帘寒意袭来,允乐知道风沧亦已经离开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颊边,好苦。
风沧亦带兵出征了,边疆战鼓频传,数次传来战事吃紧的消息,瑾南全国上下全都揪着心等待结果。
这是背水一战,赢了,从此瑾南没有后顾之忧;输了,全盘皆输。
有别于众人紧张的心情,允乐反而异常平静,静静的等着大婚之日到来。
腊月初六,允乐公主大喜之日,大批宫车人马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
身着大红喜衣的允乐拜别新皇,没有掉一滴泪,像个没有灵魂的冰雕女圭女圭。
送亲宫车出了皇城,向北走了半天路来到十里坡,不料一群黑衣蒙面人埋伏已久,一见到送亲宫车全都手持利刃冲出,见人就杀。
“大胆狂徒!这是允乐公主的车马,谁敢无礼!”侍卫长怒声斥暍。
“正好!我们就是要找允乐公主,你不说,我们还怕杀错人呢!”黑衣蒙面人狂笑,五人一组飞快朝允乐所乘的马车攻去。
“来人!快保护公主!”侍卫长挥剑大喊。
火轮似的夕阳斜挂空中,荒凉的旷野里,两方人马杀得天昏地暗,送亲侍卫虽然人数众多,却不敌对方凌厉的攻击逐渐败退,一个时辰过去,眼看允乐公置揣岌可危。
“公主,我们快走!”
喜桃趁乱拉着允乐从马车后方逃离,她月兑下大红喜袍,随手拿了件已死侍卫的披风覆在头上。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非要我的命不可?”允乐慌乱的在刀光剑影下逃命。
这已是她第三次遇刺,连出嫁也不放过,她想不透对方非要杀她的目的。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现在逃命为要,抓凶手的事还是交给皇上吧!”喜桃焦急回答,明眸在附近搜寻,看能将公主藏在哪儿。
“你们想逃到哪里去?”
冷不防,身后传来可怕的声音,喜桃和允乐不约而同回头,看见蒙面黑衣人紧追在后。
眨眼问,黑衣人已经逼近身后,手中亮晃晃的长刀毫不留情地朝允乐劈下……
“……黑骥军节节败退,已没有当初凶猛的气势,若我们再拿下过庸关,他们再撑也没有多久。”
“可是气候入冬严寒,末将担心士兵的身体熬不过寒冬。”
“我们熬不过,他们也熬不过,所以动作要快,五日之内必要拿下过庸关!”
军帐内隐隐传来讨论的声音,一名士兵低声和军帐外的守卫说了几句话,掀帐进入。
“启禀将军,属下有信要呈给将军。”
讨论被打断,风沧亦俊颜微沉,有些不悦。“什么信?”
“皇城来的信,说要亲手交给将军。”
皇城?!
听见这两个字,风沧亦忽然感到不安。
“拿来。”他伸手。
“是。”士兵恭敬地将书信交给风沧亦后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