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方面的责任我会向上头说的。”
“这样最好,趁还没下班,我先联络厂商……”林雪莉又唠唠叨叨了老半天才不情愿的收线。
唐晓若吁出一口长气,总算摆月兑噩梦。
“天黑了呢!”拉开百叶窗,她低喟,小小的瓜子脸靠近窗边。
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从十五层楼高的玻璃窗望出去,车灯像绚烂的银河从天的那头连到这头,如宝石般光耀闪烁。
低头喝了口早已冷却的咖啡,苦涩的滋味在唇舌间漫开。
她的职位不高不低,正好首当其冲。生产量太多被批评不懂市场需求,替公司增加无谓的成本;若生产量不足,又要为公司的年度总营业额负责任。
“一万两千辆呢!”美眸半眯,她低语,“交不出来,铁定完蛋。”
“这是怎么回事?”甫走出电梯口,还来不及从皮包中翻出大门钥匙,唐晓若就被眼前混乱的景象给震撼住。
大大小小的纸箱有十来个,全堵在公共走道上,甚至还有一、两个纸箱大刺剌的挡在她家正门口。
唐晓若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套房,坪数不大但家具齐全,租金也算差强人意,不会贵得离谱。当初她就是看上这里环境安静、出入单纯,才住了下来。
她住六楼,一层两户,住在她对面的李小姐今年九月因结婚已搬离,至今还没有新房客搬进。
不过,现在看来她有新邻居了。
“小姐!”背后冷不防传来低喊,吓了她一跳。
说话的是名年轻人,他抹去额上的汗,一副遇到救星的样子。
“可以请你签收吗?”他急切的问。
“我?”怔了三秒,她摇头拒绝,“我不认识……”
“我知道,可是你们就要成为邻居了吧!”年轻人苦著一张脸,朝她迈近一步,“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楼下的管理员又不肯帮忙,只能麻烦你了。”
“但是我——”
“拜托!”年轻人截断她的话,“我还有其他的货要送,太晚送去的话不但会被客人骂,还会被老板扣钱。”他动之以情。
唐晓若因他焦急的样子软了心,沉吟著。
“小姐,拜托你!”年轻人诚恳地说。
“好吧!”她清点箱子数目,然后在签收单上签名。
“谢啦!”拿走签收单,年轻人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
“喂……”
唐晓若无奈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只能认命。
既然签了名就要对她新邻居的行李负责,总不能就这样搁在外头。
不过她的新邻居也真行,行李都到了,人还不知在哪儿?
换下拘束的套装,她将大大小小的纸箱拖回她的住处,其中有几个箱子沉得吓人,几乎折断她许久不曾运动的骨头。
好不容易所有的纸箱全数进了她家门,唐晓若才刚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门铃声已急促的响起。
真巧,所有的纸箱一搬完,她的新邻居就回来了。
“你的行李都在我……”含笑打开大门,唐晓若怔了怔,剩下的话全吞回肚里。
“是你?”
柴田澈一手扶在门边,也难掩惊讶。
“你来做什么?”马上板起晚娘脸孔,她语气不善的问。
“来拿我的行李。”他依然是平静的口气,“快递公司告诉我,这里有人帮我签收了。”
不气、不气。
他修养好、脾气佳,不会被她挑衅的态度给惹毛。
因为有人告诉他,被她讨厌要深感荣幸。
“行李?”唐晓若瞠圆美眸,看看对面紧闭的大门,再看看他。“你该不会是……”
“我是。”他简洁的回答。
震惊、错愕、不甘,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你、你……”她抖著声,连一句话都说下完全。“怎么可能?”
难道她白天被他气不够,晚上还要受他继续折磨?
“请问我的东西在这里吗?”装作没听见她挑衅的话语,继续有礼的询问。
这世界还真小,竟让他俩变成邻居。
不过,瞧她一副气得跳脚的模样,倒让他觉得有些新鲜。
他还没被人如此讨厌过——
或是痛恨过。
唐晓若很想回他一句否定的答案,不过她还是微微侧过身,让出通道。
“在里面。”早知道是他的东西,就不必大费周章的搬进来了。不!应该说连签收都不要。
原本不大的屋内待柴田澈走进来后更显狭小,他宽厚的胸膛从她面前掠过,散发混著淡淡菸草的味道。
唐晓若的脸不争气的红了红,负气的尾随他进屋。
“你的东西全在这儿,搬完了,请尽快离开!”
听见她的话,柴田澈隐隐不悦。
再怎么好脾气的人,还是会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她的反应很激动,在小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他先搬起其中看来最大最沉的纸箱,一时用力过猛,伟健的身子往唐晓若的方向微偏。
“你、你干嘛?”她受到惊吓的跳起。
“搬东西。”他冷冷回应。
只不过靠近一点,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唐晓若咬咬唇,气恼地别开脸。
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没办法和男人做太近距离的接触,不然很容易抓狂失控。
棒绝他,不但是对自己好,也是对他好。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他懂不懂啊?
唐晓若望了来回搬东西的柴田澈一眼,走到角落拨电话给房东。
“喂?找哪位啊?”接电话的是名操著台湾国语口音的老先生。
“房东先生吗?我是向您租房子的唐晓若。”
“唐小姐?有事情吗?”
“是这样的,当初我向您租房子时,您下是再三和我保证对面只租给女房客吗?怎么突然……”
“唐小姐,你见到你的新邻居罗?”房东先生呵呵笑,“没关系啦!不用怕。柴先生我看过,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会是坏人。”
秀眉揽得更紧。“可是当初签定契约的时候,您明明和我约定过。”
那家伙当然不是坏人,他只是个会压榨人力的恶魔。
“哎哟!唐小姐,你也知道现在房子不好租,那间房子自从李小姐搬离后就一直空著,我是靠房租过生活的人,房子租不出去,你要叫我喝西北风喔!”
“可是……”
“唐小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希望租给女的呀!要不然这样好了——”房东先生的口气深表惋惜,“为了补偿你的精神损失,你的房租从下个月起降五百元,这样够仁至义尽了吧!”
“五百元?”
“好啦!好啦!就这样,我在看连续剧,改天再聊了。”
房东先生喀嚓一声挂掉电话。
瞪著还在嘟嘟响的话筒,唐晓若表情错愕。
房东先生竟随便拿五百元打发她?这下子她真的要和那只孔雀当邻居了。
扁洁的额角青筋隐隐暴跳,柴田澈悻悻然地将最后一只纸箱搬走,冷眼打量唐晓若。
久违的怒焰在胸口燃烧。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竟当著他的面打电话给房东抱怨他!
她是对他的修养极有信心,还是故意表现他的不受欢迎?
无论她的想法为何,她都成功的激怒他了。
“唐课长,我搬完了。”颐长的身子在她身后站定,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他故意加重“课长”两个字,在这时听来格外剠耳。
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她转身面对他,“不送。”晶亮的眼眸充满挑衅。
当著他的面,她重重地将门甩上。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他有一双和学长相仿的黑色眼瞳。
她知道他不是学长,但仍难忍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