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安安的闹钟也是他叫人动的手脚。
“如果连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要妳这个助理干嘛?”他吐出来的话仍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先准备妥当,现在该怎么办?”
安安自责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嘿嘿!快哭了吧?如果哭了,就快点辞职。
“搞不懂花钱请妳做什么?一点都不能信任。”凌韦桀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这工作不是妳想象中那么轻松,受不了就快点回家,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妳浪费。”
安安小小的肩垂落,脸更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见她难过的模样,罪恶感一点一滴啃噬着凌韦桀的心头,可是为了逼甄姊回来,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凌韦桀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很有耐心地等她哭着自动请辞。
一分钟过去,她终于有了动静。安安扬起小脸,她的神情和说出来的话让他措手不及。
“是,桀哥说得对,我不会再犯了。”她泛着甜甜的笑,唇边还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凌韦桀怔住,一时半刻回不了神。
这女人的心是用铁打的吗?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还可以笑得出来?
她应该要哭着离开才对呀!这方法用在之前的几个小助理身上,一向屡试不爽,怎么……怎么……
“桀哥,”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宣传小恩指指手表低声提醒,“要来不及了。”
“……好。”凌韦桀颔首,古怪地又瞄了安安一眼。
难道要用更恶毒的话才能逼她走?可是,面对她那张圆圆的苹果脸,刚才的话已经是极限了,再过分的话他说不出来。
有一剎那,她真的要哭了呀!他有偷看到她眼底的泪光。
怎么会功亏一篑?
“安安,我的果汁呢?”
“桀哥,帮你准备好了,是现榨柳橙汁,不加糖水。”
“安安,我的便当要鸡腿不要排骨。”
“桀哥,我的便当是鸡腿,我和你换。”
“安安,我的肩膀酸了,帮我捏一捏。”
“桀哥,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安安,我现在要吃草莓。”像为了报复早上没让他称心如意,凌韦桀竭尽所能的虐待裘安安。
“桀哥,我去找。”安安甜甜的声音立刻扬起。
偌大的遮阳伞下,一个小小的人影渐跑渐远,在白亮的阳光下消失不见。
造型师安娜不赞同地瞪了凌韦桀一眼,上蜜粉的动作加重力道。
“安娜姊,妳弄痛我细女敕的脸了。”凌韦桀吃痛,小小地埋怨了声。
“谁教你老是欺负安安,”安娜冷哼,“让你也吃吃苦头。”
“我哪有。”凌韦桀否认。
口中说没有,事实却摆在眼前,他就是在欺负裘安安,谁教她从来都不抱怨、不说苦,愈是这样他愈想欺负她。
“安安很努力,你为什么不对人家好一点?”
“……”凌韦桀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外头的烈阳下。
他们正在拍外景,放眼望去,碧海、蓝天、白沙滩,连间商店都没有,更别提草莓了。
他会不会真的过分了一点?
这个月的相处下来,对安安的个性没完全模透也了解了八成,只要他吩咐,她绝对会做到。
用那种不要命的方式做到。
“我在和你说话,你有听见吗?”安娜轻弹他额心。
“……嗯。”凌韦桀回神,心头感到一阵浮躁,不是很踏实。
“别再欺负人家了,”安娜为安安感到心疼,“她可是很认真的在照顾你。”
凌韦桀含糊地应了声,走出遮阳伞外继续拍摄他的广告。
他也明白她和那些慕名而来的女生不一样,工作很努力、很认真。只不过那种努力的方式有点恐怖,好像不工作她就会失去生命的意义一样,不断地强迫自己动作。
他怀疑在那副躯壳里有没有灵魂存在,挂在脸上的微笑只不过是副面具。就早上的那件事来说,哪一个年轻女孩子还可以笑脸迎人啊?
说不定不管遇到任何事,她都只会傻愣愣地笑?!
奇怪的念头跃进他脑海,扰得他愈想愈烦,也不管广告还在拍摄进行中,凌韦桀蓦地粗声喊停。
“等等。”他烦躁地大喊,双手一放。
身穿白纱的广告女主角正甜蜜地偎在他怀里,冷不防被摔落地上。
“怎么了吗?”导演怔住。
“抱歉,我先找个人。”凌韦桀爬梳过黑发,伸手招来宣传小恩。
“安安人呢?”
“不知道,刚刚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小恩摇摇头。
“出去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吧!”
“去找人。”凌韦桀转身朝导演露出歉意的笑,“导演,不好意思,我们有位小妹失踪一段时间了,可以暂停让我们先找人吗?”
“当然当然。”刚刚都自己喊停了,不答应还能怎么办?
“谢谢导演。”凌韦桀扔下话,自己先奔出去。
“好热,”安安疲累地躺下,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脚好痛。”
谁教她跑太快,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踝,现在只要她轻轻一动,都会痛得龇牙咧嘴。
在空无人烟的地方受伤,身上没钱、没手机,会不会因为没人救援而被晒成干尸?
“在我担心妳安危的时候,妳竟然躺在这里偷懒?”冷不防一张薄怒的俊颜跳进她视线。
“咦?你怎么来了?”一看见他的脸,方才失去生气的小脸顿时堆起笑。
恼怒地瞪着她的笑脸半晌,凌韦桀抿紧唇线,他不会笨得以为她是高兴看到他才笑的。
“为什么偷懒?”他瞇眼。
他为了她破天荒中断工作,而她却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别生气,”对他不悦的神情,安安还是一脸笑,“你要的草莓冰,不过都融化了。”
眸光落在那盒冰上,凌韦桀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
这里少有人烟,可以想象她走了多远的路才买到草莓冰。
这次,算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回去吧!我还有工作。”他语气稍稍缓和。
“可能没办法,”安安充满歉意地看他,“我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
“我……扭伤脚了。”安安直觉闭上眼睛,等待一连串的数落。
以前和哲平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她稍稍有点小差错,哲平就会把她骂得像猪一样笨,所以,不管发生多严重的事,她都不敢劳烦大驾。
凌韦桀的个性更恶劣,她应该会被骂得更惨。
但她并没有等到熟悉中的责备,凌韦桀蹲关心地察看她的伤势。
才月兑下她的鞋袜,他就看到她肿得像小馒头的脚踝。
“痛吗?”他捏了一下。
“痛……痛……”安安惨叫,冷汗直冒。
就算不痛,他捏那么大力也会痛啊!
凌韦桀皱皱眉,突然模了把她柔女敕的粉颊。
“那妳为什么不哭?”他忘记不能哭是自己开出的条件。
哭?
裘安安脑中空白了三十秒。“可能没有那么痛吧!”她扯扯唇角,微笑。
还敢笑?
凌韦桀手中又是使劲一捏。
“痛痛……”安安咬紧唇,疼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他是来虐待她的吗?
韦桀黑眸半瞇,除了笑--就是没表情?
他拍去裤上细砂,闷闷地起身。
虽然他不喜欢爱哭鬼,但甄姊也不能找个天生表情缺乏的女人给他吧?这会让他看了很难过的。
“上来吧!我背妳。”他蹲。
“不……不用。”安安摇头,他是大明星耶!怎么可以让他背?
凌韦桀回头看她,漂亮的脸孔有点扭曲。“我没有问妳的意见,我是叫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