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退休了,这几年你都没劝他吗?”
“你认为有用吗?”
“是没用,没有人会像他那顽固。”而且他肯定会将顽固的个性带进坟墓里!
“呵,小心被他听到。”
“我还怕他不成?小时候都被打成精了,呼!深呼吸,憋住气,紧咬牙,怒目瞪,紧缩肛,猛夹臀,屈肘膝,拳成石,步不移……”
“全神以聚,骨成铁皮亦成钢?”
“哈哈,挨打九式,一点都没错!”
“真有你的!”
“从电玩里面悟到的,另外还有翻墙十八招,躲人七式,扁人七七四十九绝,你不跟我一起练实在可惜。”
“我是好学生,不翘课。”
“喜欢翘课就不成材吗?”
严千书固然一点也不正经,但是无论怎样的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实在是让严百策心服。
他外表看起来确实像个痞子,实际上却比一般人还要聪敏呢!
“呵呵!我很好奇,有哪种女人能受得了你。”
“女人?”严千书觉得困惑。
“千书,你觉得……结婚怎么样?”
猛地坐起,他说:“不会吧?你还没三十耶!找死吗?”
“哪有这么严重,而且结婚跟年龄没有绝对关系,我只是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慢慢经营。”
“经营?叫老头子把公司交给你不就得了?”
“那不一样。总之时候到了,你就会有结婚的冲动了。”
时候到了?那会是什么时候?真是无法理解。
说罢,严千书与严百策对望,那种感觉就好象一个人正拼命地往外跑,另一个人却只想乖乖地待在家里。
总之,他不懂百策,百策也不会懂他。
“百策,千书回来了是吗?”
这时,房间里传来严母的声音,打断了两兄弟的对话。
“喂!我到外面把烟抽完,就跟她说我上楼睡了。”一听到严母的声音,严千书马上蹦了起来,悄悄地跑出大门。
蹑手蹑脚地在外头找了个角落杵着,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严百策刚刚说的话。
结婚?
女人?
他的女人?
他和某个女人结婚?某个……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竟自然地移至对面的屋子,然后定在某扇窗户上。
如果没搬出去,她应该还是住在那个房间吧?因为某年某月某日,他见过她开窗偷窥他家……
“呿!搞什么?”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她……
取笑完自己后,他将不想再抽的烟弹了出去,任它落地自生自灭。
第六章
有一种心情很轻、很轻,叫作飘飘欲仙;它会让人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很好吃,不管看什么都会觉得很美,而且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自那一晚从山上回来后,鲁冰玉整个人就陷在这样的感觉里,只是她全然不自知罢了。
“冰玉,你在做什么?梦游啊!”
半夜两点多,鲁冰玉的室友睡到一半尿急,起床上完洗手间,在回房的途中竟发现另一间房里的人不但没在睡觉,还神采奕奕地在整理手边的东西。
“我睡不着。”呵一口气在手中的东西上,鲁冰玉仔细地擦拭着,唇边带着微笑。
保养这些东西,已经成为她这几年来的习惯。
“睡不着?你有没有搞错啊?这几天操成这样,今天副理还交代了一堆事要做耶!”推门而入,她在床沿坐下。“你到底在弄什么?这不是相机吗?”
“嗯,NikonFM10,有点历史了。”
“FM?相机还要调频喔?”
“不是啦!那是型号,这部是纯机械武的机身喔,好好保养可以用二十年。”
“我又没看你在用,干嘛保养?”抓着一头乱发,她呵欠连连。
“这相机不是我的,而且我不会用。不过相机没使用更要保养,像北部这种天气,又冷又潮湿,没整理会发霉……啊!”鲁冰玉忽然叫了一声。
“做什么啦?吓我一跳。”睡虫都被吓跑了。
“希望是我眼花,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一些绿色的小点。”
鲁冰玉将手中的长镜头递过去,并指着某处。
眯着眼仔细地看完之后,她说:“有啊,是有几个浅绿色的小点。怎么样?擦一擦就好了啊!”
“没想到还是发霉了。”鲁冰玉瞬间变了脸色。
她在箱子里放了很多干燥剂,还不时更换除湿盒,但镜头还是发霉了。
十几年的努力呢,这时全破功了!
“这东西不是别人的吗?让对方自己去处理不就好了?”
“不行!答应要替他保管的,就要做到好。”本来打算明天有空就要将东西拿去还给严千书的,但是现在发霉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跟你说喔,我刚刚梦见一个人耶!”
“谁?”鲁冰玉把摊在床上的东西,一件件摆回箱子里去。
“嘻嘻,严千书。”
听了,鲁冰玉差点弄掉手上的镜头。“你……梦见他什么?”
“呵呵呵呵……”她笑得神秘兮兮。
“你到底梦见什么?”
“你急什么?我当然会跟你分享呀,我梦见我跟他那个。”说完,她笑得更加夸张,甚至直接倒在鲁冰玉的床上,抓起棉被遮脸。
“你梦见你跟他……接吻?很好啊。”
丢开棉被,她猛地爬了起来,抓着鲁冰玉的肩用力摇晃。“喂!你几岁了?作梦难道都只做这种普通级的吗?少来了!”
啪的一声,她一掌打在鲁冰玉的背上,接着又躺回床上。
“不然是怎样?”背上有点麻麻辣辣的感觉,就像蚂蚁咬一样,蚂蚁似乎还钻进了她的心,小小口地将蚁酸注进她的心脏。
“啦!”
做……爱?
鲁冰玉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两具纠缠的胴体,接着是那对胴体上的两张脸……
“我要睡觉了。”无意识地,鲁冰玉喃喃自语。
“啊!你不是说你睡不着吗?怎么一下子又要睡觉了?咦?你该不会是要跟我抢吧?”眯起眼睛,她邪恶地打量着恍神的鲁冰玉。
抢?
一瞬间,鲁冰玉立即回过神来,她看向粘在自己床上的人,并起身将她拉起。“抢什么抢?我真的想睡了!出去出去!”
“做什么啦?”被鲁冰玉推出房间,她有满月复疑问,但看着那扇被迅速关上的门,她也只能暗自嘀咕:“发什么神经?不就是个梦吗!想要的话自己做不就成了?呵!卡早睡卡有眠啦……”
门外的呵欠声和脚步声虽已逐渐远离,但鲁冰玉扁起的嘴却未因此恢复原状,她将床上的东西快速收进箱子里,然后关了灯,跳上床。
只是当她拉起被子将头盖住之际,却发现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那不就是场梦而已吗?
不过是场春梦……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夜辗转反侧,隔天早上,鲁冰玉挂着两圈黑轮去上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失恋了。
这一整天,她显得无精打采,甚至极少开口说话,直到下班。
“冰玉,我今天跟别人约了去吃烧烤,你要跟吗?”昨夜跟她说自己做春梦的人,笑吟吟地问。
“不去了,我今天也有事。”她得把那颗发霉的镜头拿去摄影器材店让人清理。
“那我走了,有事call我,掰!”她提起皮包,迈出轻盈的步伐,与一群女人走出公司。
视线从门口调回自己的电脑萤光幕上,盯着一闪一闪的游标,鲁冰玉不禁感到气闷。
为什么那个晚上做春梦的人精神会这么好,而一夜无梦的她,却像个被吸血鬼吸光精气的尸骸,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