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才放心地拿起筷子,立凡还是轻叹了一声,文琪却犹自难受得食不下咽。
"对了,你就是张文琪吗?你和白家熟,今天你可以陪我们夫妇去一趟白家吗?"虹乃图朝文琪道。
"哦,可是白无常很可怕的。"文琪张大了嘴。
"孩子,你放心,白无常已经入狱了。"虹乃图笑着道。
四虎和立凡不禁欢呼起来,还有人高兴得差点喷了一桌子的菜。
"是因为白玲的事吗?士且凡问道。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走私毒品,还贩卖人口。这一回他又从大陆进口了几十个不知情的大陆妹,打算飘洋渡海来台湾卖春,结果被海上保安队给捕获了!"
"哇靠!好精彩!"老大高兴得直喝采。
"所以,文琪你别怕,我是想,假如水莲的养母能过来石头堡照顾她,我想对她的帮助应该会很大。"虹乃图沈吟说道。
"这消息可靠吗?"文琪还是对白无常心怀恐惧。
"哦,这是我请徽信社查的,消息绝对正确无误,因为我已经去探过白无常的监了。"虹乃图面色凝重的说。
"啊,那白无常和伯父说了些什么?士1凡问道。
"我告诉他,我是白玲的生父,他先是吓了一跳,居然矢口否认他认识白玲这个人,还举手发誓,后来我告诉他,白玲没死,被我救起来了,是白玲叫我找他的,他才跪地求饶,说他卖白玲是不得已的,什么黑道要火拼他啦!他要走路费啦!反正全是一堆混帐话。"
“那他和白妈妈是怎么在一起的?"文琪又问。
"唉!他总算说了人话。他说他的妻子鲁娜娃是阿美族人,他在二十年前介入黑道,因为争地盘被黑道追杀,被砍伤在阿美族文化村山下,鲁娜娃下山提水,把他背回山上疗伤,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他是台湾彰化人,很早就是孤儿,对于鲁娜娃的真情,他是很感动,也说他对不起鲁娜娃,但是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了。"
"那水莲——"李冰问道。
"他和鲁娜娃在一起,一直没有一儿半女,鲁娜娃也因此更被同村的人看不起,说这一定是遭天谴,谁叫她随意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双宿双飞,所以才会生不出小孩。"
"那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呢?"晓妍不禁疑惑。
"就在那一年的阿美族丰年祭里,玉嫂高兴得到处摇摇摆摆,水莲就混在大人堆里吃吃喝喝,这个哄哄,那个抱抱,谁也没注意。
倒是鲁娜娃瞧着水莲可爱,直到人声、鼓声都歇息了,玉嫂还不知晃到哪里去逍遥,鲁娜娃就当这个孩子是走失的,因此才把她抱回家。"
"啊!那我们几乎翻遍了整座阿美族文化村,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水莲?"李冰不解地问道。
"唉!因为白无常无法忍受族人的冷嘲热讽,在那次丰年祭中和人大打出手,结果一回家就看见鲁娜娃把水莲抱回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带着妻小回彰化了。因此,没有人知道白玲不是他们生的。”
"那水莲怎么又回到阿美族文化村?"立凡问道。
"在水莲七岁那一年,他又和黑道有了瓜葛,结果犯下了伪造文书和诈欺罪,一判就吃了十年的牢饭。"
"所以鲁娜娃才又带着姐姐回阿美族文化村罗?"晓妍问道。
"是的,她回去找她姐姐,和她姐姐一家人住在一起。"
"啊!可怜的鲁娜娃。"李冰不禁喟叹起来。
"所以说,十几年来,鲁娜娃与水莲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这一回她听说水莲投海自尽,打击不可说不大,据说几乎已是半疯颠状态了。"虹乃图怜悯地说。
"是啊!她们邻居都说,她现在天天都还抱着一个骨灰坛子睡觉。"文琪难过地道。
"对了!白玲既然没死,白无常哪儿搞来的骨灰坛啊?"老大道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哼!什么骨灰坛!他在山头杀了二只狗,烧成了骨灰装好,来骗鲁娜娃的。"
"啊!全校都上当了,真是可恶透顶。"立凡愤愤地道。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应当要尽快将鲁娜娃接过来。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来。"
"伯父,我想她会肯的,为了白玲,她什么都愿意。”文祺说道。
"好,那我们试试看好了。”虹乃图道。
第九章
天气虽然寒凉,但早晨的阳光依旧很好。
四虎、立凡和晓妍虽然一直挂心虹氏夫妇和文琪去白家的结果,但终究闲不住,打了几回桥牌后,晓妍提议到花园去烤肉。
众人兴高采烈地忙了起来,刘嫂也兴致勃勃地指挥其他女仆料理食物。立凡和四虎兴冲冲地升火、摆桌子;晓妍亦在一旁指指点点。
不一会儿,花园中已见明亮的火堆,正烘烤着食物,餐桌上也陆续摆上各式各样的水果、调味酱、点心;而十几张竹椅已散置在花园四周,还有一些软席、软垫,随意散置在阳光和熙的草地上。
晓妍又跑到水晶帘中,拉着水莲和老三到花园来。
也许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吧!水莲对于晓妍虽然仍是模糊不清的印象,但似乎颇能接受她,也很能与她相处,听信她的话,几乎仅次于对老三的信任而已。
水莲看花园中热闹滚滚,似乎也开心起来,虽然她还是不记得四虎他们,但也厮缠住老三,嘻笑着在人堆里晃来晃去,还不时拉着老三去看立凡和四虎烤肉。
四虎们为了抢功,个个猛煽风吹火,不免弄得灰头土脸手忙脚乱,水莲看了嘻笑出声来,四虎和立凡看着完全不认得他们的水莲如此高兴,心里真是又酸又甜。
石头堡的大门,此时正缓缓地推开。晓妍耳尖,连忙兴奋地大喊:
“啊!我妈他们回来了!"
花园中的年轻人纷纷奔向门口,只见一辆庞大的宾士驶入,陡然停住。不久车内钻出了虹氏夫妇、张文琪,以及一名满头灰发、一脸憔悴并布满皱纹的老妇人。
司机老陈见他们都下车了,才将宾士驶回车库。
晓妍一双眼睛,停留在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天啊!那就是白妈妈了?她不知为何激动得热泪盈眶。
"阿母!"不知何时也紧跟众人而来的水莲,突然丢下老三,哭嚎着奔向那老朽的妇人。
鲁娜娃迎着水莲,然后紧紧地攫住水莲的脸,先盯着看了好半天,才哇地一声,抱住水莲,哭得声泪俱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静默不语,只是感动得看这一幕。
水莲突然抬起已经哭得如核桃般肿胀的双目道:"阿母!你老了好多,头发也白了好多。"
"傻孩子,人那有不老的,阿母看到你,就欢喜了。"鲁娜娃难受地拭着眼泪,她已看得出来,她的白玲已经不是以前的白玲了,张文琪都说了,虹氏夫妇也说了,但她依然难受得心如刀割。
"阿母!我一定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水莲已高兴得团圆转了,却又忽然想起老三。
水莲高声地唤着:"老三!快来!"
老三不声不响地从水莲身后转了出来,水莲欢喜地拉起老三的手,手舞足蹈地对鲁娜娃说:
"阿母,是他啦!是他啦!是他救我月兑离魔掌的。”
"啊!多谢你!"鲁娜娃深深地对老三鞠了一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