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人仍是尽情地缝蜷,好像恨不得把几年压抑下来的情感全部一股脑儿的倾泄,毫不保留地给予对方……
激情过后,两人静静相拥,聆听著彼此的心跳声。多年来没有依归的心,终於寻到了停靠的港湾……
“雨苓,明天你去学校,我到台北办点事,晚上我到了逸杰那儿把行李拿过来,好不好?”
“嗯。”雨苓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了,她真的好喜欢被他拥有的感觉,有个胸膛可以放任自己依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迷迷糊糊中也就答应了纪方的要求。
纪方得逞地笑了笑,像一个要到糖吃的小孩般窃喜著。他在雨苓的额头印上一吻,将棉被拉好,轻轻道了声晚安,自己也闭上眼,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翌日,纪方一早便出门了,循著地址来到家纬位於阳明山别墅区的家,若不是答应了家纬,说实在的,纪方并不想走这一趟。这里住的是他的顶头上司,是集团里的最高决策中心,多少人想见一面都很困难,有机会见了面,谁不是尽其所能的谄媚阿谀一番呢?只是他已经不再眷恋这些了,在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属於他的位置,也许别人会认为他傻,但是……他觉得快乐、觉得安心踏实,这就够了,其他的也不是这么重要了!
因为事先已经用电话联络过,纪方很快就被请到客厅中等候,没多久,雍容华贵的总裁夫人就下楼了。
纪方立刻礼貌地站了起来。“夫人好!”
“坐,别拘束,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公司,不用太严肃了,你几时回来的?”
“回来大约一个多月了。”
“家纬他们……都还好吧?”夫人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落寞。
“大家都很好,公司的营运很正常,小贝丝也很好,愈来愈可爱了。家纬托我带了一些东西回来,顺便跟总裁及夫人问安。”
“人不回来,要礼物做什么?台湾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呢?”
“呃……这也是家纬的一点心意,他最近是比较忙些,也许过一阵子闲下来,就可以回来看您了。”纪方觉得自己已经辞穷了。
“哼!你也不用替他哄我了。忙?除了这个藉口,他没有其他可用的了?你既然说公司一切状况都很好,没有道理所有的事都需要他亲自坐镇吧?我只是想念孙女而已。我年纪也大了,哪有办法老是这样飞来飞去的呢?他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吗?”好不容易有人听她发牢骚,吴母逮到机会大肆抱怨著。
“唉!你看看,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里除了佣人,就只有我这个老太婆!他爸爸也是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待在狐狸精那儿的时间,绝对比在这个屋子里的时间还多!他大哥倒是比较像老婆娘家的人,他姊姊嫁了人,就更不用说了,公司这两年的事我也不太过问了,有时候,想找个人说说话都很困难。”
听著吴母唠唠叨叨地发著牢骚,纪方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苦笑以对。他心想,那不是您为他们安排好的人生吗?也是您认为最好、最完美的人生啊,如今又为何要抱怨呢?
他实在搞不懂这豪门中的恩恩怨怨,只是更加深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那才是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吴母一脸鄙夷地继续说著。“其实,我知道家纬心里一直在怪我,当年拆散了他和他那个小学妹的爱情,唉,当时他年轻不了解,难道这些年他还没想通吗?爱情真能当饭吃吗?搞不好人家早就结婚生子,忘了他是谁了,只有他还在那里耿耿於怀,记恨著我,你说,这可不可笑啊?”
纪方不予置评地笑笑,不愿作答。
“唉,你看我,不知道跟你罗唆这些干什么,你回美国之前再来家里一趟,我准备—些东西,让你帮我带去给他们吧。”
“嗯,好的,我再用电话和您联络。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夫人再见。”纪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幢雨苓所说的城堡,他私心庆幸著,这美丽的牢笼里,住的不是雨苓!
第六章
春假加上周休二日,正好有一整个星期的连续假期。一直到身处南下的自强号火车上,雨苓仍在怀疑自己怎会答应纪方去见他的家人?剧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们……他们会不会进展得太快了点?
“雨苓,这一趟旅程还很远,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我太兴奋了,害你也跟著我没睡好,你现在心里一定在咒骂我,对吧?”那个像痞子的纪方又出现了。
“喂!车上人这么多,你在乱说什么啊?也不怕被别人听到!”雨苓被纪方逗得满脸酡红,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却也称稍平稳下来。
她开始臆测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人,他们会满意她吗?还是会像家纬的家人那般冶漠呢?想起家纬母亲那冶峻犀利又带著不屑的眼神,虽然已事隔多年,雨苓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冶颤。
“不要再担心了,好吗?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相信我,等你见过我的父母,我保证你一定会很喜欢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他们开朗又好客,而且也绝对相信他儿子的眼光。”纪方笑著看了雨苓一眼。
“家里除了我之外,只剩下一个小妹还没结婚,大哥、二哥都跟爸妈住在一块儿,只是各自有著独立的屋子,我四妹嫁得比较远,住在嘉义……”他扳著手指数著。“喔,五妹就嫁得近了,就在我们村子里,所以她那几个小表几乎天天都在我们家玩,六弟因为工作的关系,全家都住在台南,可是每个周末都会回家,还有一群小萝卜头,我还不是很熟,我想可能连我老爸老妈,都搞不清楚哪一个是哪家的小孩咧!”
“听起来好热闹唷!如果全部到齐不是很可怕?”
“呃,我也还没碰过全家到齐,刚回国那一阵子,他们都是轮流回来,差点被他们的车轮战灌死,起床就是喝酒,醉了就睡,醒来又是另外一班人马,继续再喝,不醉不休!”
“太夸张了吧?!”
“呵呵——不不不,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喔!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妹瘁两天应该就会全员到齐了,大家都要回来过清明的,那种盛况空前的场面,你马上就可以自己体会了。”
纪方轻松地和雨苓说笑著,右手却悄悄伸进口袋,抚著放在里面的绒布盒子,思考著要以怎样的措辞来给她一个惊喜。
下了火车,又换搭客运,颠簸的乡间道路让雨苓大吃苦头之余,更是开了眼界,终於,两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纪方的家——
那是一座古老的三台院建筑,左右两侧却很突兀地盖了两幢三楼的透天历,像是两尊高大的门神,守护著整个院落。屋前则是一片宽广的晒谷场,有六、七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正围在一起玩著弹珠,左侧屋子前有几个妇人坐在矮凳上,手上忙碌著各自的手工,嘴巴却也没闲著,聊得很是开心。一旁还有只大土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享受著午后的阳光……
大狗首先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尽职地站起来吠了两声,一群人这才发现贵客临门了——
“爸!妈!三弟回来了!”一个少妇向著主屋里大声地叫唤著。
“回来了啊?”一个高大黝黑的老汉很快走了出来,挂著爽朗的笑容。“阿方,这位就是你说的孟小姐吧?欢迎!欢迎!乡下地方简陋,孟小姐千万别介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