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你承诺的作者大人在哪里?”安静了不到片刻,另一间更衣室里爆发出蓦然忆起的讨伐声。
“什么作者大人?”被讨伐的人一手宝脆小饼干,一手故事脚本,对她的怒气恍若未闻。
“就是你说的写背景小说的作者”掀开幕布,一抹白色身影闪出。
众人循声望去,首先愣住的是勒寒,而后是司徒言。尹蝶一脸被欺骗的受伤神情,但那丝毫不会损伤她清纯雅致的气韵。皱褶翻花领丝衬衫,锁骨处环绕着鹅黄色盘扣领巾,纤细的身子包裹在米白色收腰长外套和同色的长裤中,点燃的亮丽使人耀眼。配之米色纹丝花纹袜,鹿皮开口便鞋,文字中的少年君主、神之宠儿赫然在目。
李楠口中的饼干“啪”地掉落在地上,“尹蝶,你果然很适合这套衣服。”
“少来!”她翻翻白眼,人被随后跟出来的楚依然抓住,拢拢帖服的软发,将小巧精致的王冠戴在发项上。
“裁缝的手艺确实很不错。”楚依然为她拂平杂乱的刘海说。
“对啊对啊。”她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楚依然穿一定倾国倾城。”
“我太女性,穿起来一看就是女扮男装。”最后检查一次,完美无缺,收工。
尹蝶的额头上黑线林立。”反正我是暴躁的野猴子。”
“你现在可是我们‘十字大陆’的招牌——吉祥物。”李楠扑上去,拉着她的手转圈,“衣服真合身,没想到你和依然身材那么相像。”
“即便我是恐龙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像陀螺一样转啊转。她对始头晕。
“我果然眼光独到”如果不是怕弄脏衣服、她真想抱住她大哭几声。
“你们合起来算计我……”就算是把她捧上天。她也不会就此遗忘过往。
“那不重要那不重要”狡诈的COS团长嘻嘻地笑。
“重要的是作者大人,我的签名!”
继续发挥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的优良传统,将她推至勒寒身边,李楠拍了拍手。“摆个暧昧的姿势看看”
呆愣在一旁的少年猛地红透了脸。
尹蝶只想扯下王冠丢出去,把口无遮拦的她砸晕。回现身边之人,他的窘迫传递过来,她慌忙跳开,真怕下一秒又被嘲笑成“两颗立正站好的番茄”
这一跳,她的害羞便如数落入司徒言的眼底,微微的笑意中沉淀出意料之中的痛楚,她的岚山……他的青天……
“岚山,和以前一样漂亮……”那是背景故事里兄弟隔心之后冉相逢时哥哥青天的台词,此时由司徒口中跳出,悲伤和怜惜竟诠释得刚好,是那么痛心疾首,是那种宛如浓到化不开的巧克力的宠溺。
“哥哥……”她轻轻仰脸,颇旁帖服的较发悄然摇摆。
“我本想从此浪迹大涯,再也不回这里来了。”
“青天哥哥,恨岚山吗?”
“可是我舍不得。”淡淡的笑浮上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舍不得我的小弟弟,我的宝贝。”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泛起红晕的颊,悄悄地遮掩着害羞。一切似真似假,仿若身处梦中。
“我很想你。”故事里的这个地方,岚山该仰起头,目光坚定深情。而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长大了,变成大人了。”台词如行云流水,从他口中流淌出来。
“是啊……”她笑。
“我的岚山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了。”他也笑了。
尹蝶忽然就忘记了下面的台词,隐藏在司徒眼中的压抑与悲苦教她恍惚。两个人对视着,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他见到她的场景中。她的心飞起来,摔下去,很痛,痛到睡不着,只好点燃那盏橘色的灯,安慰忍不住想哭的心情。那种感觉是早已熟悉了千百年,却一朝错身的莫名疼痛。
“你……你是谁?”她轻声低哺,脑海中一抹蓝色逐渐跳跃出来。
回答却是:“青天。”青天、或者是,司徒言。
“哦……”青天是岚山的哥哥。司徒言,是尹蝶的叔叔。她很想笑,于是在他探手将她揽人怀抱的瞬间,真的笑了出来。
垂下头,俯唇在她耳边,他的一切举动皆遵循着故事的描写,分毫不差,“岚山,梦总有结束的时候。”
她已经不想与他交谈了,无论是青天、还是司徒。
他的手轻柔地拍击着她的后颈,口吻冷淡漠然。
“我们讲好的,不要代人。”
她记得他们的约定——不准代人,梦一触即碎梦,碎了吗……也许从一开始、他承识的梦就不过是个要唤醒她的手段。尹蝶推开他,一扬脸,笑容灿若绽放开的春花,“我的演技怎么样?不错吧!司徒你好厉害……只读了一遍就记得这么清楚了!不愧是天才……
泯灭苦涩,司徒言点点头。
梦里,到底是谁辜负了谁,是谁遗忘了谁……
一眨眼,小女孩蝴蝶一般翩翩飞离,继续她的复仇大业,“李楠,别想赖,你说的作者大人在哪里?”
“那是你听说的……”
“你敢骗我,看我敲你满头包!”
“青天救命啊,抓住你家的岚山……他疯了,哎哟……哎哟……”李楠抱着头到处乱窜,因为生怕弄脏了衣服而无法问市的她这一次吃尽了苦头,倒是行凶者灵巧的若齐天大圣,每击必准,爽快非常。
勒寒与司徒言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皆有所顾及没有出手相助,这一伸手恐怕就会引火烧身,不如将自己高高挂起作壁上观来得实惠。于是两人皆双手环胸,做起逍遥看客,全然不顾落难女子的鬼哭狼嚎响彻在画廊中,震得天棚呕眶作响。
落人孙猴子手心中的白骨精,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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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他等了三世,守护了将近半辈子的女子,如今由他亲手推开。那种感觉,就如同自己执刀刨开胸膛掏出心脏一般——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痛苦,席卷浑身各处神经,不停地抽搐却无法麻痹第一次这样任性得好像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几千块的名贵西装躺在木制的地板上,眼中是白亮耀眼的灯光。不久前,尹蝶就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同样的地方,凝视着天棚。
那个时候……恍如隔世……司徒言闭上眼,灯光真是刺眼,令他的眼睛酸疼地想要落泪。
地板发出一阵轻微地震动,极力压制的脚步声通过地板缝隙传到耳朵里面,由远及近,缓缓而行。这种夜半时分,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别人。唇角泛开欣然的笑意,那个声音巳轻柔地回荡在头顶上方。
“司徒……”
睁开眼,她粉白的脸孔人目而来,“偷欢……怎么不去睡觉?”
“醒了,看见大厅里灯还亮着过来看看”她边说边紧了紧罩在睡袍上的薄外套。
他坐起身,“我睡不着。”
“我知道。”她倚靠着他,坐在地板上。
他转过头,看见她垂存肩头上的黑缎似的长发。那宛如海藻一般的茂密与活力正是她迷惑众生的魅力所在,于是忍不住采撷,伸出手揉了揉,“你什么都知道。”
她淡淡地笑起来,“今天接到司徒妈妈的电话,她说看到你很好很开心,希望你有时间能回去看看,毕竟那么多年了……”
“是啊,那么久了,无论那是什么也都该忘记了,太久了。”
“你啊……”听出他语气中的悲响,她拍了拍他的额头,“那是妈妈,妈妈怎么。可能生孩子的气。”
抓了她的手握在掌中,他第一次发觉人的体温可以如此温暖,“这个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