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秋田托斯卡笑意隐隐。
“只不过——”
“不过什么?”
“人有与生俱来的性别,动物成精也有性别可分;但是植物与矿石这般的物质精灵,可也有特定的性别?知道吗——我一直以为精灵是没有性别的。但是,如果没有性别,他们该当以何种形体出现?这实在是超出了人类的理解与想像能力之外。”萧爱皱皱眉,神情满是困惑。
秋田托斯卡脸上笑意更甚,只是黑暗不让他的笑容泄露。
“我问你,”他说:“当感情不需考虑传宗接代,灵魂间的相知结合只为彼此的心灵相契,你会考虑到性别的存在吗?”
萧爱想了想,缓缓摇头。
“这就是了。”秋田托斯卡说道:“形体为何,只是上天赋予我们存在的外貌罢了,和感情的发生是不相干的。相恋更是渴求对方的心灵运动,重在相知契合。精灵虽是没有性别之分,却是有情生,会因他灵魂相系的对象,而决定他的形体外貌。这么说,你懂吗?”
“晤……”萧爱听得迷迷糊糊。
“不懂就算了,不必勉强。睡吧!”
秋田托斯卡温柔的言语有定魂的作用,萧爱如受催魂,静静地在他身边躺着,转瞬就深深入眠。秋田托斯卡黑眸多情,
痴痴地望着她的睡容,然后他仰起头,只见枝桠参天,树叶婆娑。山风在响,风声像呢喃,满地的树叶骤然随风起舞飞旋。
第五章
烟花三月,虫声新透绿窗纱,春城无处不飞花。天清日和,又到了蝶舞人间的季节。
戴如玉踩着五寸高跟,身上一袭圣罗兰最新款的春装,亚兰德伦真皮皮包在腰间垂荡着,摇衬着高挑的身材更形多姿妸娜、有致玲珑。
“如玉,等等,我请你吃晚饭!”侯路易叫住她,把手中的企划案搁在一旁,殷勤地笑着。
“不用,我还有事。”戴如玉冷淡地回绝。
“你有事?那我送你——”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会去!”戴如玉口气冷淡地再次回绝侯路易的殷勤,推开门走出去。
侯路易站在透明玻璃门内,双手扔在裤袋,望者戴如玉皎柔的背影,极其无奈的吁叹一声。
“那两人出问题了?”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办公室一角,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好像吧!那戴如玉自恃自己长得漂亮,架子大得很,非但不好相处,而且难伺候!”
“什么‘好像’!我看他们两个八成是‘快了’!”有声尖锐的女高音,相当幸灾乐祸。
“哦?”众女人显得非常有兴趣。
“前天下班,我去逛街时,亲眼看见戴如玉和一名男人走在一起。那男的在文艺界挺有名气的,在电视上曾出现过几回……”
“哦?是谁?”
“好像叫什么……澎的!你们知道,我很少看那些文学理论文章之类的!”
“哎!说了半天,那不是白搭吗?"会计助理嘴一撇,显得很扫兴。
“反正戴如玉男朋友一箩筐是事实!不过,路易也真是的,何必对她那么低声下气!堂堂的有钱少爷,还怕交不到漂亮的女朋友,更何况他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就是嘛?”
“就是嘛。”
“人家这叫痴情,你们懂不懂!”
“痴情?”几个女人把嘴角撇得很斜,相当不屑。
“反正我敢打赌,他们两个再维持不到一个月!”
“我也这么觉得。唉!可怜那萧爱——"
“谁是萧爱?"问话的人声音细细的,是个长发、大眼睛的少女。
“是以前的同事,你才刚来公司不久,所以不知道。她和戴如玉以及侯路易闹三角恋爱。”
“三角恋爱?那她一定也长得很漂亮喽?”
“漂亮?”众女人齐声大笑,那个尖锐的女高音从中月兑颖而出说:“哈哈!是啊!她的确是很漂亮,简直美得冒泡!”
一干女人又齐声大笑,只有那名大眼睛的长发少女不明所以,瞪着眼睛看那群老女人互相挤眉弄眼,毫无品状的张嘴大笑,鱼尾纹、抬头纹、嘴角笑纹等线条扭皱得一塌糊涂。
侯路易皱着眉从那群女人身旁经过。刚刚那些话他全听到了。也难怪那些女人幸灾乐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他能与戴如玉再交往多久。
和戴如玉交往这段时间,他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戴如玉的传闻。大多是不好的风评,但不外乎是挑剔她高傲、架子大、难相处,以及恃才傲物。或者批评她仗着自己漂亮,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也有说她习惯夺别人男友的恶评。甚至她在前一家公司发生的事端,他也隐约听闻了不少。
而戴如玉的确如那些批评所指,高傲难相处,并且有着美丽的女人因习于受人称赞烘托而养成的一种骄气。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原因,他发觉到,戴如玉并不在乎、珍惜他的感情。她以可有可无的态度,维持和他之间的关系;初交往时的巧笑娇艳,随着时日一久,越褪都为冷淡骄纵。
他想不通为什么。是因为她感情得手得太容易的缘故?可是那是相对于一般庸夫俗子而言。依他的家世、品貌和才干,种种的条件少人能比拟,她的追求者再多,也不该对他如此轻量!
不过,美丽的女人总是有其不同于庸脂俗粉的脾气;再说戴如玉的家世、本身条件也相当好,也许追求她的阔公子并不少,才会如此不对他特别青睐吧!旁的不提,单是那个才子学者——唉!这不禁令他想起萧爱的好。
萧爱除了长得比较“抱歉”,容貌、身材不及戴如玉的美艳动人,实则两人气质、才华差距不大。戴如玉的美丽是天生,这且不谈;她的才情、技艺则是父母从小刻意栽培而成。这一点,身世凋零的萧爱自是比不上。然而若是不论戴如玉由父母从小刻意栽培而成的钢琴、舞蹈等技艺,一身诗人气质的萧爱,实在堪与满身艳丽光华的戴如玉相比拟。
他看过萧爱的文笔,才情之高,是他遇过的女人当中之冠,甚至连戴如玉也稍逊一等。当初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特别喜爱与萧爱在一起。
可是萧爱的形貌实在太——太那个了,加上她本身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也不懂得修饰自己,以致那身诗人气质和她显得很不协调,隐变成滑稽可笑。而她虽有才华,但个性畏缩不前,以致在公司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润稿员。
这些他都观察得很清楚,他其实也有能力提把她,改变她的一生。只是……他不懂他为什么没有那样子做,为什么不肯拉萧爱一把——
啊——侯路易奋力甩头,领带受作用力影响,跟着甩动了几下。
其实他是怕。但是他不肯承认,承认自己害怕萧爱一旦了解自己的才华,肯定自己以后,便会消失那种对他毫无条件的崇拜和依赖。这是男性的一种虚荣与微妙的心态。不管一个男人如何杰出不凡有成就,多数女人对他们展现的,大都是有条件或者目的式的景仰与崇拜。鲜少有人像萧爱那样,仰望他的眼神那么纯洁无杂质。
他知道萧爱自卑,但也因为如此,她身上柔顺的气质,是漂亮女人的神态中感受不到的,这也满足了他某种程度的自大自尊——男人的虚荣啊!可是人天生的性格还是喜欢美丽的人物,所以他舍萧爱而就戴如玉是很正常的,每个男人都会这么做。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常常会想及萧爱的好。
萧爱是属于那种耐人寻味的女孩,越挖掘越有味道;不若戴如玉,让人一见惊艳,惊艳以后,瞬时的震撼消退,落得平凡无奇,不过如此的感觉索然。但这却少有人明白,美丽的表象总是可以掩饰很多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