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
老天!
她不敢告诉别人关于梦的事。怎么能说呢?这种事。纳兰性德却早看出不对,当秋梦天将筷子拿反时,他终于开口问道:
“梦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秋梦天连忙否认,慌张地低头猛扒饭。
“唉,”纳兰性德叹口气,抓住她的手,将筷子反正。“筷子拿反了。”
秋梦天红了脸,闷声吃着。
纳兰性德看着她,专心一意地。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秋梦天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
“直到你肯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为止。”
“没有。”秋梦天又否认。想了想,也许告诉他能有什么解答也说不定。“好吧!我问你,梦,代不代表一种精神状态的反应?”
“梦?”纳兰性德挑了挑眉。“困扰你的就是这个?”
秋梦天蹙了眉。“你先别管,回答我。”
纳兰性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认真想了想,才小心地回答说:
“人类自身,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梦就是一种。有些心理学家称梦为‘潜意识的语言’,反应出我们无法解决的心理冲突,甚至是预言的,透露给我们一些在清醒时,并不自觉的心灵状况。如果是梦困扰你,梦天,那表示你心里正隐瞒了某种烦恼忧虑,而你只是拼命在压抑。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秋梦天忽略了他句尾诚恳的语句,思索着,又问道:
“那么,可不可以将它说是一种情况?我的意思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能。”纳兰性德虎口略张,撑住下巴。“事实上,梦的发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研究的结果并没有断然的定论。它是一种离奇,一种谜。虽然有许多例子显示,梦的产生和白天的精神状态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却仍不是绝对的。不过,根据心理学家的说法,梦可能是人一种烦恼、焦虑、不安的隐现。像现在,它正这样困扰你,代表你内心藏有某种让你不安焦虑的情绪。”
“不安?焦虑?”
“是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秋梦天避开纳兰性德询问的眼光,又问:
“你刚刚说——预言……梦也可能是一种预知的能力吗?让作梦的人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可能的。”纳兰性德换个姿势,喝了一口水。“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林肯梦见自己死亡的梦。不过,这种情况毕竟有限,而且类属特殊,不可以一概全。”
“那么,会不会……我是说,会不会,梦,夜晚的梦,会不会是作梦的人的一种预期——哦,我的意思是,一种期待和渴望的心情反应?”秋梦天困难地说出这些话,唇干舌燥,脸颊烫起来。她想起了夜梦中,纳西斯亲吻她的镜头。
纳兰性德看她一眼,又喝了一口水。
“期待?渴望?”他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啊,”秋梦天嗫嚅起来。“我是说——我是指——你知道的,有没有可能,呃……这个,会不会,会不会是作梦的人,有没有可能,作梦者本身……呃……作梦者本身期待现实中某件事发生,心里有所渴盼,而反映到梦里,就产生了作梦者期待渴望的梦?”
“唔……”纳兰性德思考了一会。“有些人认为,梦是由于外在的刺激所引起;有些人则认为,梦起自于作梦者自身内心的冲突、恐慌与期待。不管如何,梦是反应人心灵活动的一种现象。你所说的‘期待’,或者‘渴盼’,理论上来说,并无不可,反正梦本来就是一种谜。不过,我想,梦的发生,通常会有一些诱因,如果不是受到外界刺激的引导,就是你内在潜意识的活动。我们清醒时,所感受到、理解到的,都是意识层的规范,我们将不合社会法统和现实要求的,完全摒弃在意念之外,而这些,却隐入了我们潜意识层之中。所以,有些人这么认为,梦可以说是我们潜意识对种种规范的反动,是解除自我束缚、探索自己内心的一面铜镜。而梦里呈现的,也常是赤果果、真实的自己,我们可以说谎骗人,捏造各种假象来掩饰自己,逼真得连你自己都要以为事实就是如此。可是一旦入了梦,所有的假象都会剥离,你看见、面对的,是最真实的自己。”
“不!”秋梦天摇头低喊。
“怎么了?”
“没什么,”秋梦天反手抓住纳兰性德。“告诉我!版诉我!梦也可能完全是无意义的,和现实、心灵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就像一出电影而已,看过了就没事,全然没什么意义!”
“那是当然,”纳兰性德说:“我们每天晚上的睡眠,正常八小时,平均都有五六个作梦期,哪有可能每个梦都有这样暧昧复杂的意义?很多梦在清醒时,根本就被我们遗忘掉了,我们能记住的,也只是其中比较鲜明的几个。你不要太担心,梦只是梦,对我们实际的生活,起不了什么作用,也构不成任何威胁的!”
“你不明白。”秋梦天喃喃地说。
“梦天!”
纳兰性德着急了,他并不知道秋梦天心里究竟有什么隐忧,而她又不肯对他讲,看她这副失神的样子,他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梦天,”他伸手握住她。“告诉我,有什么烦恼我们一起解决。”
秋梦天茫然地看着地,心里起了一抹苦涩。她哑着嗓子说:
“谢谢你。能对你说时,我一定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梦天!”
“我很好,没事,”秋梦天缩回手。“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那你就不要再躲着我!”纳兰性德再度握住她的手。
秋梦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有些无可奈何不是倾诉就可以行得通。
必于她和纳西斯,关于这个梦,是绝不能说的。
“梦天!”纳兰性德又要求:“给我一个答覆,我……”
他的话被打断了,有个帅气的年轻人靠过来,夸张的叫道:“啊炳!这不是齐容若?”
纳兰性德抬起头,惊讶地注视来人,站起身,很开心地笑说:
“齐桓!”
两个大男人,就当众来拥抱起来。
“来!苞你介绍,”纳兰性德兴奋之情犹未消。“这是秋梦天;梦天,这位是齐桓,我大学时的室友,也是最佳损友。”
“岂止,我们是难兄难弟!”齐桓补充说。
秋梦天微笑表示回礼。齐桓炯视着她,才一眼,他就觉得这女孩不对劲,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慑人心魄。
“容若,”他转头对纳兰性德开玩笑说:“你这家伙不是一向人畜无害,老僧入定的吗?什么时候凡心大动,对这么女敕的小羊出手了?”
只有齐桓才会这么老不正经的说话,学生时代他就是这个调调,没想到多年不见,依然不改吊儿郎当的本性。
“好了,坐下,”纳兰性德拖他入座。“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秋梦天看着他们两人,一时间,竟错看成两个意气少年。
是不是男人的友情义气都是这样?历久弥新,日子越陈,友情的酒汁就越香醇?从他们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中,秋梦天可以看出,存在于这两人之间,那一段坚定稳固的情谊。
“你现在怎么混的?”她听到纳兰性德这么问齐桓,太出乎她意外了,那么斯文的纳兰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