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霁,你在哪里?天……”话还没说完,一张着急而又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天霁!
天霁闻声找到红芍,额头仍冒着汗,惊惶的表情比起红芍也好不到哪儿。他攫紧红芍双臂,仔细审视着她,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我……”惊魂未定的红芍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心仍扑通扑通地狂跳着,眼泪兜转在眼眶。
背后一股力量再度推上,红芍顺势往天霁怀中靠去。一接触到温暖的胸膛,呼吸中窜入男性味道,红芍无法克制地伸手环抱住天霁,紧紧贴在他宽厚的前胸,试图平息内心不安。
靶受到手掌下娇躯的微颤,天霁心疼地搂紧红芍,好似要将她揉进体内般牢箍住。“红芍,我的心肝。”天霁抚按着红芍纤背,细细呵护着。
“真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注意。对不起、对不起。”连声抱歉,天霁内心愧疚到了极点,暗骂自己竟差点把红芍弄丢了。“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红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直流下来。这句话仿佛有安定心神的法力,霎时让红芍紧绷着的末端神经倏的松动,一股脑将晦暗情绪流泄而出。
两人就这般紧嵌在一起,对身旁穿越的人潮浑然不觉,如同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什么灯会、什么规束,都置之脑后,在这当下只有彼此,一对紧紧环抱住对方的男女。
红芍再也听不见吵杂人声,耳朵唯闻天霁沉稳的心跳,缓缓安定她慌乱的心。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他的拥抱,祈求他的存在。
好一会儿,红芍才红着脸退开,沉默不语。
天霁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为免再次发生失散的情事,天霁拉起红芍玉手。“这样就安全了。”
红芍视线往下怔、地盯着被他牵握的手,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这个男子曾与她在肌肤上发生极为亲密的接触,却没有造成一丝情感波涛,而现在只是两手交握,却能让地涌起万缕般心弦意动。
这是怎么回事呢?
如此简单的动作,比起那天激情的律动,更能振拨她初生情潮。红芍能感觉到心底某处不知名的角落,被他温柔的对待给触动了。她无法描绘,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涨满暖暖热流,全由他厚大的手掌传送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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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庙前的花灯庆典,红芍心满意足地大呼难得。天霁不仅买了一个纸灯笼送她,还带她去茶楼吃夜宵。
岸帐时,红芍看天霁仅画了个名,便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尽避人潮已经散去,天霁还是习惯性地牵着她。红芍左手提灯笼、右手牢牢被天霁紧握,好像也是天经地义一般。
“你吃饭为什么不用付银两?”红芍歪着头问。
“这间茶楼是霍家产业之一,月底掌柜会将帐单总额送至霍家请款。”
喔!难怪那掌柜的刚刚直偷偷打量着她,还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许是认为她是霍家少爷的红粉知己。
“怎么?怕我带你来吃霸王餐?”天霁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好笑。
“我怕什么?霍府在京城有头有脸,真要吃霸王餐被抓,只怕颜面无存。”红芍轻松自若地说。
“原来红芍妹妹是对霍府有信心,而不是对我有信心。”
“霍府财广业大,自会小心经营。除此之外,守成不易,全府还得上上下下循规蹈矩,以免破坏根基。”
“喔!”天霁闻言不禁扬眉,没想到红芍精辟的评论居然一针见血。“没想到,红芍妹妹的见地如此透彻,改明儿可得好好向你请教、请教。”
“没那么夸张,我只不过平心而论罢了。除了药书,我也读圣贤经书,奉行前人存留的品德,维护先人开创的产业,都是后进应守的本分。”
“原来你的涉猎也不少。沐先生对你甚是疼爱,让你阅览如此多的书册。”
“难道你同世人般庸俗,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
“不,我认为拥有自己的思想,亦是妇人应具有的美德。而才貌皆备的女子,更是人中之凤。”天霁口中说着,深邃眼眸锁住红芍。
天霁这一席话分明就是夸她,谁都听得出来。
红芍胀红了脸,看向别处,选择不回应。天霁知她脸皮薄,禁不得人家说好话,也就顺着她不再说下去。
走了几步,红芍像是想起什么。
“春菊向我提起过,霍府在城里为首富,产业颇多。那,到底有多少呢?”
难得红芍问起,天霁便一一细数,反正内心笃定她早晚是要嫁入霍家,早些清楚的好。“两家茶楼分设京城东南方、客栈在北、钱庄位西。同时,霍府本业是制茶起家的青山茶行,生产烘制的茶叶除了供应自家所需、外城各大茶楼也按时向霍府订货。”
霍府经营的这几家茶楼、客栈在京城皆占有首屈一指的地位,而青山茶行烘制的春茶,茶叶极致,品质极佳,每每制成后更是供不应求,连皇宫大内每年都指定非得要霍府的茶叶入口不可。
“怪不得你每天老是忙进忙出的,这些生意都你一个人看着吗?”
“还有我老爹啊!”说起那个没良心的爹,真是有了宝物,就没有亲人。“他月前受经营南北货的邢家老板之邀,与卫家老爷三人同行到江南去采买物品去了。”
“你们还得采购南北贸?”
“那纯粹是我爹的个人喜好,他老人家特爱收藏名人字画口每回听到哪儿有佳品,就飞也似的赶去。回去找个时间,我带你瞧瞧他的藏宝阁。”
“哇!里头一定有许多稀世珍作。”红芍一副恨不得立即拜访的样子。“霍夫人领我参观霍府时都没提及过。”
“我娘巴不得那藏宝阁消失,免得我爹老花太多精神在那儿。”天霁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回想起一件事。“事实上,并不是他心仪的作品都收在里头,就我所知,你手头上就有一件我爹朝思暮想的东西。”
“我?你在说笑吧!沐家布衣粗食,怎会有富门寻觅之物?”
“你有。”
红芍见天霁说得斩钉截铁,不由得仔细思考她到底拥有什么东西,能称得上是富贵人家眼中的珍贵物品。
任她想破了头也真想不出来,红芍眼中送出求助讯息,仰睨着天霁。
他只是摇摇头,露出平日邪肆的笑容,残忍地不为她解答疑惑。视线瞥至街角一景,天霁衣袖扬起,指向前方。
“瞧,那间屋子也是属于霍家的。”
红芍定眼一瞧,那是一间靠近街道转角的房子,但却是空置,并未加以运用。
“怎么把好好的房子空在这儿呢?”
“霍府名下屋业有十数笔,平时出租给人,这间房子倒是没想到拿来做什么好,便一直放着了。”
盎贵人家果然特别,连这般好房子都可投闲置散。红芍虽然不赞同,但那是霍家的事,倒不使评论什么,只觉得有些浪费。
两人再往前走了几步,夜风徐徐吹来,甚是凉爽。
“对了,我已经差人到卫家通报沐先生,说你此时在霍府作客。沐先生回了个口信,说待病人身体好转之时,便来此与你会合。”
“谢谢你。”
“作啥这般客气,嗯?”醇声再加上迷人的眼眸,瞒得红芍又感觉脸红心跳。
“谢谢你邀请我作客,好让我爹爹能专心一意给人医病。”红芍装作没接收到他的讯息,保持礼貌性的客套。
今晚天霁发觉她不但比记忆中还常脸红,而且装傻功夫还挺拿手的。他难得好心放过她,不打算逼她太紧,毕竟现下她人就在触手可及之处,跑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