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姐姐一直都知道江慕天喜欢的是她?庄燕若迷惑的想着。
因为这里并非京城,而江慕天身份特别,所以他先已经和庄衍说明,将来回到京城再办婚礼,这边先不声张,只悄悄接庄燕若入府就是。
庄燕若这是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一下轿子,她就被丫鬟簇拥着送进了一间极为精致的房间之中。
缓缓的在床边坐下,庄燕若默默打量着周围。屋子里的陈设精致而纤丽,珠帘纷垂,兰麝流香,象牙床上悬着水墨山水的白绫丝帐,内是雨过天晴色的锦被并松绿的枕头,看来清爽干净、舒服无比。
门微微一响,庄燕若受惊的抬头,江慕天已经走了进来。他并没穿什么红色的喜服,一件白缎滚边暗花的银蓝箭袖外面罩着一件水蓝的外裳,愈显得他英姿飒爽,顾盼神飞。
"累不累?"
微笑着坐在庄燕若身边,江慕天体贴的问道。
庄燕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吃点东西好不?"
"我不饿。"
庄燕若说的是实话,一想到要和江慕天洞房,她就紧张的胃部痉挛,哪还有吃饭的心情。
"来人。"江慕天瞧瞧庄燕若有些苍白的脸色,又看着桌子上纹丝没动的饭菜,摇摇头,提高声音唤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
两个翠衣丫鬟立时在门外应了一声。
"把饭菜撤了,换点热的来。"
"是。"
丫鬟答应着,不多时,动作迅速的换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点吧,饿着对身体不好。"
江慕天走到床边,牵过庄燕若的手,将她带到了桌子边坐下。
庄燕若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绞扭着手指,惴惴不安的等着江慕天说话。江慕天看着她紧张的神情,轻柔的叹息了一声,模模她的头,温言道:"去睡吧,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
说完话,他站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那你今晚睡哪里?"
庄燕若忍不住冲口而出问道,下一秒钟却懊丧的真想捶自己一下。
"我住别处,今晚上红藕和玉簟会在门外伺候着,你有事的话可以叫她们。"
江慕天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一丝笑意。
"你们好生伺候着,晚上不许离人。"转头又交代了两个翠衣小婢几句,江慕天这才离开。
庄燕若怔怔的看着关上的房门,江慕天的离开,不可讳言让一直对洞房提心吊胆的她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在心情轻松之余,心里却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淡淡失望升起。
如果不去理会自己心里的迷惑,不去细细思量江慕天的想法,其实庄燕若的日子过得应该是非常舒服的。江慕天待她极好,每日里都会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她,从不让她觉得无聊。不论是下棋抚琴,还是赏月看花,只要庄燕若喜欢的,江慕天都依着她。
几日里相处下来,庄燕若渐渐了解到,江慕天不只容颜如玉,而且风流情致,潇洒飘逸,真是无人能及。和他在一起,庄燕若只觉是如沐春风,心情舒畅,从来也没有不开心的时候。而且江慕天对她极为温柔体贴,虽然爱亲近她,但也只是亲亲抱抱而已,从来没有做过火的举动。
江慕天几乎是把庄燕若捧在手心了呵着护着,而庄燕若沉浸在江慕天如水的温柔里,几乎完全忘记了韩至永,也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伤心的时候。
这一日,庄燕若早上起来,吃罢早饭,漱了口,红藕送上了蜜饯水果,江慕天把庄燕若抱在膝上,一面拈著金丝梅子送进她的嘴里,一面微笑著说道:"今个清露茶阁专门请到了苏州的评弹名家二月红来,很热闹的,我带你去瞧瞧如何?"
"我没听过,好听吗?"
庄燕若软软的偎在江慕天的胸前,手里玩著他衣服上系的丝绦,嚼着酸甜的梅子,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不太爱听,不过很多人喜欢的,你老家是这里,应该喜欢吧。"
江慕天爱怜的看着她,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庄燕若这些天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轻吻,依旧乖乖的坐着,抬头问道:"我不知道,不过去听听也行,我最近也没怎么出门,都快懒死了。"
"那去换件衣裳吧,我们这就走。"
江慕天放下庄燕若,含笑让她去更衣,一面吩咐下人准备出门的轿子。
清露茶阁也算是城里相当高雅的一个去处,那些士子们自命清高,不愿去舞榭酒楼,就常常聚在这里谈诗论曲,填词做赋。今天更是人头济济,都等着要见识见识名闻苏州的二月红的歌喉。
江慕天携庄燕若到了茶阁,并不张扬,带人悄悄的上了楼。手下早已订了楼上的雅座,江慕天拥着庄燕若坐定,茶阁的小二见来人气势非凡,赶忙先送上茶来。
饼不多时,一个俏丽的女子就上了台,客套两句后,就开始了演出。
说实话,二月红唱的的确不错,但是评弹这种东西,听在不懂的人耳里,却是无趣的很。庄燕若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勉强听了一阵,实在是听不惯这咿咿呀呀的唱词,就拉著江慕天要离开。
"我不爱听这个,我们走吧。"
江慕天迁就的一笑,随她站起,下了楼出了茶阁。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吗?”江慕天柔声问着怀里的人儿。
庄燕若正想回答,一转头,却一眼瞥见韩至永和一个女子正从对面的绸缎庄出来,脸色立刻变成苍白,她想躲,已是来不及。而此时,韩至永也瞧见了江慕天和庄燕若,同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韩至永心里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庄燕若,他用近乎是贪婪的目光凝视著面前的人儿。这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啊,如今真真切切的就在他的面前。比起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庄燕若的气色好多了,韩至永稍微安心了一些。
新婚之后,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庄燕若,尤其是坐牢的时候,在那种生命将要结束之时,他终于深重的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庄燕若,他那时只想见她一面,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有多后悔,待到出了监狱,他才知道又是庄燕若救了他。无数感激悔恨歉疚的情感不断折磨着韩至永,他想要见她,却被庄家拒之门外。
韩至永没有勇气去第二次,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有资格去求庄燕若的原谅,而且面对芷青含泪的容颜,他也无法再迈动自己沉重的脚步。芷青的眼泪明白的告诉他,他已经不是自由身,他身上肩负著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他错了一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我们回去吧,我不舒服。"
庄燕若全身月兑力的偎进了江慕天怀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张开嘴,低低的对江慕天道。
江慕天点点头,不发一言,伸手揽住她,向一边的轿子走去。
韩至永这才发觉站在庄燕若身边的人是江慕天。不禁愕然。
江慕天怎么会和燕若在一起,又为什么和燕若如此亲密?燕若不是一向有些怕他的吗?为什么肯和他出来?难道,难道燕若为了救他,才这么委屈自己?他呆立当场,任凭思绪仿佛杂草般在脑中疯长起来。
"相公,我们回去吧。"吴芷青忧愁的看了看丈夫,柔声说道。
她不是愚笨的女子,自进了韩家门,她就发现韩至永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却总是心事重重的,目光里常常出现的思慕和忧伤更是让她恍惚知道,自己的丈夫心中有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