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古汉泽轻声的说,不想吵醒沉睡中的程愿水。
“怎么这么黑?我来开灯。”老李自作主张地打开室内电灯,一下子,满室灯火通明。
程愿水被刺眼的灯光一惊,立刻拔枪。受过训练的矫健身手,由其快速的拔枪动作可见一斑。
老李不知所措,连忙举起双手。
程愿水眨眨眼睛,有些啼笑皆非。她看见老李身后的文森,睁大眼睛无法置信的样子,再看看身后面无表情的古汉泽,跌落地上的毛毯,程愿水不禁胀红了脸。
“程,你昏头了?”文森关怀的视线从她巡回到古汉泽。
“抱歉,老李,吓着你了。”程愿水低着头收起枪来,有种昏眩的迷惘。
文森有些担心程愿水的身体,加上她已怀有身孕,使他对于程明天的重大工作压力感到焦虑,因为程很显然是想采取最激烈的保护措施,也是最危险的作法。他不想附和她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却不得不做为她的后盾。
“古总,我想跟你说些话。”程愿水脸上依稀的泪痕,让文森更坚决的想保护她。这几天,古汉泽对她不理不睬甚至冷言冷语,他不想她如此受委屈。更何况程愿水已经怀了古汉泽的孩子,更需要孩子父亲的温存支持,他急切地要古汉泽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也正想找你!”古汉泽脸色铁青。他看文森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一直低着头的程愿水,当中的情意任何人都可以一目了然。
两人的语气都不是非常平和,心灰意冷的程愿水有些觉察地抬起头来,她盯著文森,轻轻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许透露任何讯息。
“程,我看不下去了!我要说!”文森猛烈地摇头,他的拳头重重的捶在书桌上,脸上的表情激动而沉重。
“文森,明天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一天、没有什么比明天还重要。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明天的事情,这也是你找我的原因,不是吗?”程愿水连忙走到文森身旁,想阻止他的鲁莽。
“文森,想说什么就说吧!”古汉泽命令的说,他的表情更加冷酷而无情。
“别说。”程愿水做最后的挣扎,她急得眼泪怏要流出来了。
“我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直瞒他。”文森叫着,他不忍心程愿水那样的自苦。
“到底有什么事?愿水瞒了我什么事?”古汉泽巍巍地站了起来,脸色冷峻而高傲。
“她怀孕了!”
整个房间静默了许久,安静到就连水管里水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谁的?”古汉泽嘲讽的问。
难道程愿水和文森真的如他所料,早就暗通情款?他暴怒的眼睛睁的老大。难怪他们昨天会去医院,难怪那个私家侦探绕着圈子说话!他一副想杀人的神气朝文森逼近。
迸汉泽一把抓住文森的衣领,他的手指坚韧而有力,喘着气说:“她是我妻子,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文森和程愿水呆立着,两人都没法想像,古汉泽对程愿水的猜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程愿水再也忍不住地潸然泪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的样子就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孩子,依恋地望着不属于自己的家乡灯火。是怨恨?还是离愁?她自己也弄不清了。
“程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侮辱她、作贱她!”文森睁大双眼,不甘示弱的大喊着。
“侮辱她、作贱她的是你,不是我,是谁把她当作功名利禄的阶梯往上踩?是谁陪着她到处去和人出任务、去当别人的情妇?”古汉泽激怒地吼叫。
文森一听,气血上冲,顾不得一切,右勾拳狠狠地往古汉泽脸上挥去。
只见两人扭打成一团,老李在旁边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他们打的激烈,他担心两个人都挂彩。转头想请程愿水劝架,程愿水却像幽灵一样的站在一旁,脸上泪水不曾停止,但看上去却有一种特别的轻松。老李心里起了一阵寒颤,他曾在一个要寻短见、万念但灰的老人脸上看过这种表情,而程愿水花一般的容颜竟也有如此特异的神情,使他本来想说的话在看了她之后全忘了。
“你们两个住手!”程愿水轻声的说。现在的她想远离这一切,远离所有姓古的男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她必须没有负担的离开,她还欠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安全,欠古老那没完没了的债,只要明天那个老躲在暗处的鼠辈落在她手中,她就自由了!她深呼一口气。她的孩子没有父亲也一样能得到幸福,至少他还拥有母亲啊!她和肚里的孩子可以相依为命。程愿水又不自觉抚模着婴孩栖息的平坦小肮。
“这些不重要,明天才是最重要的。文森,我要和你谈明天的事情,我在会议室里等你,至于你们要打多久,随便你们!”程愿水的声音沉重、伤感而且清晰冷静的响起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
两个正在扭打的男人也停止了打斗,老李连忙把两人都扶了起来。
“夫人的样子有点奇怪。”老李担忧的呢喃。
“我不跟你死缠烂打,你这样对待程这么好的女孩,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文森抹抹嘴角的血,恨恨的对同样带着伤势的古汉泽说。
他冲出了书房,追着程愿水的背影。
“先生,你不要紧吧?”
老李看见古汉泽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抓耙着头发,而他的嘴角还缓缓地淌着血,老李连忙用面纸拭去。
“先生,也许你会怪我多嘴,可是你今天真的是太伤夫人的心了。夫人最后的那个表情啊,好像放弃了一切似的,令人看了不忍心啊!”老李一边轻轻为古汉泽料理伤势,一边委婉的说着。
迸汉泽粗鲁地推开老李,粗声的说:“你走开,我想静一静。”皮椅一转,背对老李,下了个绝不含糊的逐客令。
老李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关上房门走出房间。
书房又再度恢复黑暗,古汉泽又把自己关在漆黑的书房里。
夜无声的静止着,属于黑暗的酵素也开始浮起腐败的泡泡。
第九章
东绅集团的股东大会就在五星级饭店议事厅召开,会议场内外部是黑衣墨镜的剽悍男子。腰间鼓鼓的,似乎拥有强大火力的保镖则是到处打量着,惟恐稍有闪失,发生任何意外。
所有人员都在引颈企盼,因为了解东绅集团权力运作的人都明白,东老二是否能将古老的权力推翻,全决定于古老是否能“引清兵入关”——古汉泽的支持与否决定了东绅下一任董事长人选。
镑路人马杂沓,却暗暗自成系统。虽然会场文静无事,但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和平只是激烈风雨前的平静。
在饭店大厅前埋伏的田岛则露出满足的微笑,这是属于行刑前的微笑;当然,田岛脸上的不是受刑者的无奈笑容,他的笑容充满了刽子手行刑前既促狎又残忍的优越。
对于这一刻,田岛已经迫不及待了。程愿水走了这个险步,让古汉泽彻底暴露在危险之下,他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田岛几乎想大笑三声。东老二的一半悬金已经汇到他在瑞士的户头,今天结束,就可以论功行赏了。
田岛调整一下狙击角度。从这个角度看来,进入会议厅的唯一电梯入口已经被他锁住,只要任何人一进入狙击范围,绝对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不会错失机会,近身刺杀当然是最稳当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