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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 第11页

作者:童茵

“娘!”

连个房门都出不得,这俨然是下了拘禁令,苏蓉蓉确实着了慌,如此一来便不能在大清早去卖豆腐脑儿,那十来位待她极好,清早必到的老主顾可怎么办?

还有……张大哥。

脑中不意浮起一双顾盼流辉的明眸,清秀俊逸的险庞和那英姿勃发的模样,她更是急得发慌,一时间倒也生不个好法子来,只有扭着衣裙,闷声不吭地红了脸。

撂下狠话,苏媚娘自有其用意,毫不理会女儿径自在旁噘嘴闷气,更甭说注意到她那心神不宁的愣样,便启声招来了小丫头紫鹃,教她好生替苏蓉蓉打点整顿一番。

约莫一盏茶工夫,紫鹃匆匆地拉开吊帘,自内室搭手领着精心打扮好的人儿出房。

“娘,”苏蓉蓉磨磨蹭蹭地挨至她身边,宛如猫儿般地撒娇道:“妳说的我都依妳了,就别让我时时待在房里,着实闷得紧哪!”

睨了她一眼,苏媚娘冷笑道:“鬼灵精,这笔帐我都还没同妳算,妳倒跟我谈起条件了来!?”

“不管啦!娘啊……”苏蓉蓉急得大力扯住她的袖摆,努努鼻头,眼圈霎时红了起来。

“甭装了,别学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坏把戏,妳这点技俩为娘的还不了解么?”

嘟俏着一张嘴,苏蓉蓉见娘亲的面容不善,心知不妙,也只有哭丧着脸不作声,硬生生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给凝结在水汪汪的眼眶中,这会儿倒成了我见犹怜模样,令人瞧来好不心疼。

毕竟“知女莫若母”,苏媚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容无愠无火,举起挂满叮当响的玉刻金雕镯子,缓缓地伸出一指。“这几日妳就老老实宝地给娘待在房里,把曲儿练好,否则连带遭殃的可不只妳一个。”转脸嘱咐道:“紫鹃,小姐就劳妳好生看顾了。”语毕,她笑容满面,拉起披肩的薄纱,款款地离开厢房。

话不说透,言下之意却是明明白白,要是紫鹃看顾不好,一个不留神让人给跑了,这下就不只是一顿排头便罢。

可恶!明知紫鹃年纪不过才十二,算来还是丫头片子一个,自然胆小怕事,娘竟出言要挟,分明要断她最后的“活路”。

望着远去的身影,苏蓉蓉气急败坏地坐在床畔,手指绞着帷帐上的流苏,闷声不语。

似是默够了,她仰头朝窗帘望了一眼,拿手挥了挥,将声音压得极低,“紫鹃,有件事我想拜托妳。”

正忙于四处打点收拾的紫鹃一听这话,蓦地怔愣了下,抬眼见着那双极为清灵的大眼不断地眨呀眨,心底不由暗叫不妙,一股不甚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旋即面有难色地道:“只要不违嬷嬷之命,小姐有十件百件事定不成问题,紫鹃必竭力办妥。”

死丫头,平日傻归傻,这回倒精明得很。

压下心虚,她挣红了脸,撇嘴道:“谁同妳说这个,哪来的十件百件,不过就一件小事罢了,也劳得妳这样担心怕事,净瞎嚷嚷的。”

“那……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倒不敢说,就央妳替我办好我就万谢了。”苏蓉蓉扬起唇角,刻意酸溜溜地回应。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

“逗妳的,咱俩情同姐妹,岂会计较这样的小事。”苏蓉蓉噘了噘小嘴,嗔怪地睨她一眼,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满心感激地道:“说真的,也亏得妳先前这样的帮着我,如今被娘下了禁令,也不能怪妳。”她把手覆在紫鹃的双手上,眼圈儿一红,语气十分诚挚。“说起来,我得好好感谢妳才是。”

“小姐……紫鹃能服侍小姐是紫鹃百年修来的福气啊!”紫鹃受宠若惊地反握住她的手,内心受到极大的感动,双眼冒出泪泡,“不论是上天下海,只要小姐吩咐一声,紫鹃肯定给办得妥当。”能遇上这样好的主子,就是做牛做马,她也甘之如饴。

太好了!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眼珠儿滴溜一转,苏蓉蓉凑近她耳旁低语:“去把喜喜给我叫来,要是在路上碰见娘,她问起什么,妳就说一概不知,懂么?”

原来是件如此简单的事……点头如捣蒜,紫鹃彷佛又想起了什么,眉宇揪成八字,不安地说:“小姐,您可别趁此出外溜达,要是让嬷嬷给看见了,我、我……”想到自个儿可能被五花大绑,她就一阵冷寒,颤抖着身子,双眼泛酸,泪眼汪汪地看着主子,泪水早已不受制劈里啪啦地滚落,“哇”的一声,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一见她大哭,苏蓉蓉真是手忙脚乱了,赶忙拉住她的小手,拿袖往满是泪水的小脸使劲地抹,安慰道:“好端端的哭什么?我岂是那种罔顾道义之人!妳帮了我这么多,谢妳都来不及了,岂会陷妳于不义!?紫鹃,现会儿我能依靠的,就只有妳和喜喜了,妳可要帮帮我呀!”眨眨眼,她刻意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嬷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怕……”她宁可上天下海,也不愿被苏嬷嬷活逮。紫鹃不禁打了个哆嗦,频频绞着手绢。

“妳放心去,仔细别让娘瞧见就行了。”苏蓉蓉拿手拍拍她的面颊,“要是真让娘知道了,妳就全推到我身上吧!这事本就不是妳的错,没必要让妳来承担。”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她是拿稳了紫鹃的性子,一旦有事,断不可能把她给供出来。

听得这话,紫鹃霎时收住泪水,抬起一双极大的眼睛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心想暗思量。踌躇了下,紫鹃想着主子待她的百般好意,最终仍是点点头,领命退出门外。

待外屋地板声响渐趋渐远,几乎是听不见了,苏蓉蓉立刻两手一伸,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大力地喘气吐纳,经适才这么一折腾,也真是够累的了。

翻身过来,一双明亮的水眸环顾四周,雕梁画栋,丝织帷幕,古珍齐玩,一派的奢华富丽,能生活在此,多少是让人有些钦羡,可论上其它,她还是希望能自由自在地如她先前同张绍廷瞎掰的那样,是名贫困的脏姑娘便好了。

伸手扯扯袭于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衫,她低头一瞧,只见一片雪肤凝脂,罩着一件金线朱红肚兜,显得那起伏澎鼓的地方更为娇小,若不是亵衣还用系带绑于颈上,胸前早是落得一片春光。

近来,身子的某些部位出现了不同的变化,尤其是胸前,常有着闷疼满涨的感觉,而她又不敢直接问娘亲和阁内的百位姐姐们,日复一日,只能瞧着自个儿的胸脯渐渐地发疼、隆起。

挨着些许的好奇,苏蓉蓉尝试性地张手一捏,碰得柔女敕坚实的触感,着实吓了她一跳。曾几何时,她的胸口不再是孩童时的硬梆梆,而换得完全异于往日的柔软。又惊又喜,她再反复看着自个儿的小手,光滑细致、白玉无瑕,这便是男人和女人先天上的不同。

阿娘说,除去做苦工,女人的手皆是细软的,那代表着富贵、好命,而男人的手同样也要是细软的,可见不是粗人。

思及此,脑中便浮现一个人影来,她曾偷偷地瞧过他的手,修长无茧,虽比她大了点,却是白净斯文,看上去便是细软的,又他总是一身月白衫,一顶皮便帽,学富五车的模样,俨是位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就不知是个秀才还是举人,得空改日她倒想问上一问。

唉呀!扁这些有什么用?苏蓉蓉敲着自个儿的脑袋瓜子,面色一沉,如今被阿娘给下了禁足令,哪儿都不能去,连出房门溜达,都是极为艰难的事,何况是上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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