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她还是不舍。
“邑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陶蔓侬走出休息室,一脸愧疚的来到老板的面前。
“邑初身体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假去照顾他。对不起,造成困扰,今天的薪水不用算,没关系。”
“妳想太多了。”老板笑了笑,“不用顾虑太多,快下班吧,时薪还是会照算给妳,我可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老板。”
陶蔓侬好感激,忍不住抱住老板,“老板,你真好。”
好一个飞来艳福,只可惜年轻老板消受不起,只因为他感受到杀人般的视线朝自己直射过来。
“既然这样,我带她走了。”周邑初不知何时走出休息室,目睹这一幕,脸色更加不好看,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要离开。
陶蔓侬连忙拿了些东西,坐进他的车里。
一路上,周邑初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她暗自猜测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所以不敢多话。
忽然,他在一个十字路口紧急煞车,沉默一会儿,“下一次别再那样抱住别的男人。”他看了刺眼。
“呃?”不会吧?“你……你在意?”
“啊。”周邑初应了一声。
这时,红灯转绿灯。
他踩下油门,“我很在意,非常在意。”
他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大的人,而且有了前一次的失败经验,这一回他并不打算重蹈覆辙,让自己的对象再度被别的男人抢走。
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直接的承认对她的在乎,陶蔓侬的脸庞微微发热,有些受不住。
“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高兴……”
呜……这样幸福,会不会遭天谴?
周邑初瞥了她率真的反应一眼,好气又好笑,本来郁积在胸口的不满瞬间消失无踪。
他为这个神奇的结果而叹息,在遇到下一个红灯时停车,俯,贴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若不是生病,现在我一定会吻妳。”
研究了一整晚向恋人撒娇的方法,陶蔓侬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他的屋子。
周邑初的房子很大,三房两厅,屋内的摆置和格局特地请人打造,散发出精练的气息。
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睁大了眼,四处张望。
“妳可以自由参观。”周邑初笑说。
真的吗?呃……不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生病了,先去换衣服,我帮你弄些吃的东西。”她将他往前推,不忘殷殷嘱咐,“要记得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喔,这样等一下睡觉也比较舒服。”
“是,我的妈。”
周邑初好气又好笑,瞅着她匆忙跳开的背影,不禁敛眸,吐一口气。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把交往中的女人带回家。
本来以为他会因而感觉不对劲,可是比想象中要来得好。
他解开领带,先进浴室洗澡。
半晌,当他走出浴室时,感觉混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些,同时嗅闻到米饭的香味。
他依循着香气来到厨房。他从来不开伙,冰箱里应该只有少许食材,她却利用它们,巧手做出料理。
周邑初悄声上前,看见她正一脸认真的搅拌锅内的粥,一股诱人的香气伴随她的动作扑鼻而来,他这才发现空月复一晚上,真的饿了。
陶蔓侬一转身,看见他倚着墙壁,瞅着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扯了扯头发,又抹了抹脸。真糟,自己这副样子居然被他看到。
“呃……你好了?啊,你先去床上躺着,粥快煮好了,等吃饱之后,还要记得吃药。”
她小小的身躯推着他的背,把他自厨房推到房间。
周邑初哈哈大笑,不讨厌这样的气氛,一种温暖的氛围兜围住他,在这间向来冰冷到教人感受不到温度的屋子里,莫名的,他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不一会儿,她端着粥进来。
他刚洗过澡,身上只套着浴袍,害她不晓得要看哪儿才好,只得四处瞄,看到桌上的电话被人拔断线路,面露不解。
“这个电话……”
“喔,我怕吵。”周邑初随口回答,眼眸却在瞬间黯淡。
事实上,他是为了躲避那个在法律上应该叫做母亲的人的纠缠。
陶蔓侬也没想太多,和他独处,又是在床边,再加上昨天看了一堆有的没的,心情好紧张,只好找事情做。
“啊,我帮你把外套挂起来……”
她捡起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突然,有东西自外套口袋掉落,她低头一看,是皮夹。
她弯腰捡起皮夹,不经意瞄到里头有张照片,那是一个年轻女人,有着圆润秀美的脸蛋,以及一头漂亮的褐发。
她觉得眼熟,定睛一瞧,才发现好像是那天和周邑初一起来到“等待”的女子。
陶蔓侬的胸口倏地紧绷。
好半晌没听见她的动静,周邑初看向她,同时也发现她看到了那张照片。
“我前女友,忘了拿出来。”他毫不避讳的说,因为只是习惯放着,忘了取出来,所以不在意。
眼看他的态度自然,不等她质问就利落的回答,她只得先把外套挂起来。
“她……就是那天我在『等待』撞到的小姐吧?她真的很漂亮……她是做什么的?”她言不及义,事实上,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她感觉喉头苦涩,嗅闻到一股好酸的气息,来自紧绷的胸口。
周邑初不知道是没发觉到,还是根本不以为意,只收下皮夹,将它搁在床头,淡淡的说:“她跟我一样,是律师。”
啊!陶蔓侬感觉胸腔传来一阵痛楚,有如针刺。
“对了,你快吃药,吃了药就可以睡了,不用顾虑我。”她急忙转移话题,收拾空碗,转身就要离开。
“侬侬。”周邑初叫住她,
她全身一颤,还来不及出声,便听到他说下去。
“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我知道。”她转身面对他,挤出笑容,“好了,我得去洗碗了。”
说完,她大步跑开。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个多么蹩脚的借口,可是没法子,她怕自己失控。
走进厨房,扭开水龙头,陶蔓侬一边洗碗,一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
她相信他说的话,他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把对方的照片放在皮夹内,那个三不五时便可以看到的位置,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她摇了摇头,藉以阻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惜成效不彰,尤其听到那个女人也是律师,想到他们在社会地位上竟也是那般契合……
糟了,她好像快忍不住了。
陶蔓侬连忙以手背抹拭眼角,利用流水声掩饰呜咽声。
当她结束工作,回到卧室时,周邑初已经睡着了。
瞅着他沉睡的侧脸,她的胸口仍隐隐作痛。
虽然她一直希望有自信,却是说得简单,做起来难,至少现在她还办不到。
呼了口气,她心想,留下来似乎也没事做,不如回去吧!
“妳要去哪里?”
就在转身之际,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绪,才笑着转过来面对他。
“我想你已经睡了,留下来也不知道要干嘛,还是先回去帮老板的忙……”
周邑初眉头紧蹙,起身下床,走上前抱住她,“别走,妳答应要留下来照顾我。”
贴着他震动的胸膛,她的心脏怦怦跳,红了脸,也热了眼眶。被他这样直接而热切的索求,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好幸福。
“你好狡猾……”她小声喃喃。
他似乎没听到。
从一开始,对这个男人,她便注定了无法拒绝。
结果,她还是留了下来。
周邑初像是安心了,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