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她一眼,极不想受制于她,却又无可奈何,在两相挣扎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假的。”
颂思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什么叫假的?”
他烦躁地耙着头发,“假的就是作戏。”
“戏?”她的脑筋终于机灵了点。“颖圣也是?”
他没直接回答,反而问她:“颖圣在我之前的男朋友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谁。”她据实以答。
“颖圣甩了他对吧?”
她点点头。
仲疆接下来的话,才真是叫她大大惊诧,“她前男友拜托我,把他所受过的那种被人狠心甩掉的痛苦,加诸在颖圣身上,让她也尝尝那滋味。”
“咦?”颂恩惊嚷出声,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
“小声一点!”仲疆急忙斥道。
颂思稳下情绪,才又问:“你是她前男友的好朋友?”
“不是,我只是受雇于他。”
“雇?还有这种行业?!”她自以为已经见多识广了,但事实却好像不是这样。
“也不算是行业。”反正都说了,他干脆一次说清楚,“之前只是替公司的男同事们报复了几位前女友,后来他们传了出去,所以就连他们的同学、朋友,也……”
接下来的他不用说,颂恩也想得到了,她大大吃惊,“原来你是干这种勾当的。”
“别用那种口气好不好,”他皱着眉,“这只是我的副业。”
“很好赚吗?”她很好奇。
“约会期间,吃饭、看电影,所有的支出都报账,由男方付。”他照实说,“通常一两个月我就能把女人甩掉,甩掉后,我可以拿个两三万,这对我来说,不无小补。”
“怪不得甩女人对你来说,这么家常便饭。”颂恩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对颖圣不是绝情,而是根本没有感情。“她们都会乖乖爱上你呀?”
“这……我也不太晓得为什么?”仲疆谦虚的说,“不过事实好像是这样。”
她突然想到颖圣说过的,他能让女人一见钟情,这大概是他之所以能干这行的原因吧,只不过,这行业实在异于常态。
她咕哝着,“怎么会有人做这种副业……”
“我缺钱。”他说,言简意赅的解释。
颂恩不作声了,她是亲自看见、听到他家状况的,要有什么人能证实他没说谎,也许就只有她了。
她忍不住摇头,“你妈要是知道你于这种副业,不疯掉才怪”
“所以,你没告诉她颖圣的事吧?”他又把话题转回来,这是他最重视的。
她决定饶了他,不再寻他开心。“没有。”
“还好。”他大大松了口气
“吃饭啦。”
任妈妈的声音远远从厨房那边传来。
仲疆打开房门应了一声,“好。”
见门被打开,颂思自动想走出门,他突然挡着她,谨慎叮嘱,“不准说,知不知道?”
“晤……”颂恩嘟着嘴,回答得模模糊糊。
她那样子实在太不让人信任了,仲疆要胁着,“你敢说,我就喂你吃老鼠药。”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那我哪还敢留在你家吃饭?”
他也觉得有点好笑,但他忍着不表现出任何情绪。‘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你刚才不也留我。”她不服的顶回去。
他回嘴,“我妈兴致那么好,我总不能当她的面赶你走。”
颂恩朝他扮了个鬼脸,不理他,径自走回客厅。
餐桌上,任妈妈已经摆了四菜一汤,她站在桌边招呼着,“别客气,坐嘛。”
颂恩推辞了一番才终于坐下。桌上的菜都是家常菜,但任妈妈手艺不错,颇有小陛子的风味。
仲疆和他母亲随意聊天、谈事,感觉得出来这就是他们平日用餐时的气氛,十分和乐,也传达着他母子的深厚感情。
颂恩看着,不觉感触满怀,是羡慕也嫉妒,她上回跟父亲或母亲这样吃顿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者从来没有过?
吃完了饭,她主动地站起来收碗,打算拿到厨房洗。
见状,任妈妈连忙拦她,“不用不用,让仲疆洗,每天都是这样的。”
仲疆也不多说,利落地收拾好桌面,看他的动作还真是他做惯了的事,一点也不生疏。
颂恩吃惊地眼睛瞪得大大,难得,这年头还有这样的男人。
“任妈妈,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待了这么久,颂思终于有告辞的机会。
“要回去啦?不多坐一会?”任妈妈还是殷勤地留她。
“不了。”她礼貌地婉拒,“家里还有些家事要做。”
“这样,那以后常来玩嘛。”任妈妈也不再坚持,接着回头喊了句,“仲疆,送送人家。”
仲疆刚从厨房洗好碗出来,就被派了这工作。
耍宝吗?颂恩差点笑出声,她就住棒壁这么近,送什么送。
不过仲疆还是听母亲的话,陪颂恩走到门外,直到离开了他母亲的视线,他才要笑不笑地道:“你小心点。”
“什么意思?”颂恩还傻傻的问。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老妈打什么主意!他直说:“我从来没带过女朋友回家,我妈很努力在替我找女朋友。”
她大眼一瞠,拍拍心口,“吓死我了。”
“吓死了没?”一个刚自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发出声音。
“爸——’”颂恩惊喜地转过头去,着着实实给了她父亲个拥抱。
“好了、好了……”柴镇均笑道,待颂恩松开了他,他才仔细打量着仲疆。
“不替我介绍?”他对着女儿问。
“他啊?”见到父亲,她心情很好,兴奋地替他们介绍,“任仲疆,我邻居。这是我爸。”
“伯父。”仲疆礼貌地打招呼。
“邻居?刚搬来的?”柴镇均随口问。
“嗯,”仲疆有礼的回答。“住了几个月。”
柴镇均点点头,从手上的纸袋里拿出了一瓶红酒,“颂恩,看我带了什么?”
颂思接过,读着上头的标签,“啧,一九八五年,十八年耶。”
柴镇均突然开口邀仲疆,“过来一起喝吧。”
“咦?”仲疆和颂思都愣住了。
只有柴慎均一个人神色自然,不以为然,“叫什么?难得见面,就是有缘,进来吧!”
颂恩这下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附和他母亲留她吃饭了,因为同样的状况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不好意思违逆父亲的兴致。
“走喽。”她朝他努了努嘴。
这算什么?报应?仲疆干笑着,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回家跟母亲讲了一声,再到颂恩的住处。
“我们去阳台吧!”一进门,柴镇均立刻建议。
“就知道你喜欢那里。”颂恩一笑,随手拉开客厅的落地窗,转身走向厨房。“你们先坐,我去拿杯子。”
仲疆看着阳台,虽然他们两家住棒壁,但格局有一点不一样,她这里有个大阳台,是他家的两倍大,可以放下几大盆观叶植物,和一组桌椅。
他随着柴镇均之后坐下,视线被花架上绽放的茉莉给吸引住。
“你没来过这?”柴镇均发现他似乎对这很陌生。
仲疆对他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里的环境颂恩很喜欢,我就干脆把屋子给她住了。”柴镇均往椅背上一靠,找了个舒服姿势、“不过看来她整理的也还不错。”
柴镇均这话里传达了一些讯息,包括他可以随便买栋房子给女儿住,所以他应该满富有,而颂恩身为他的女儿,经济应该也不差。
仲疆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问了句,“这里的地砖好像跟我家那边不太一样,质感似乎好一点。”
柴镇均笑了,像是赞他有眼光。“这不是原来的建材,是我装潢的时候重新挑的,跟原来的颜色近乎一样,白天有阳光时看得出质感好很多,但晚上灯光不足、差距就不那么明显了。”他其实满得意自己的格调,那种不嚣张、不浮华,朴实中带着质感的格调。他也满意外他竟看得出来。“你的观察力很好啊。”柴镇均赞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