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辛遥,”她也正儿八经地叫他,“你为什么娶我?”
他沉默了。
她吸吸鼻子,望着窗对面那户人家的灯光,七色柔光从彩色吊灯泛出,炫惑了她的眼,“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
“什么问题?”
“喝醉那天,你叫我做饭,其实我挺不甘心的;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今天回家,没人做饭,也没人叫我出去吃饭,电视没人争着看,电脑也被我独占,甚至床,都显得很大很空。如果没有你,换不换一米八的床都没所谓,因为对我一个人而言,床已经足够我四下乱滚了。”
“嗯。”他只云淡风轻地应了一个字。
她抹了下脸,揉揉眼,叫眼前清楚些,“你没听明白吗?其实没有你,我可以活得更自由自在些。你也一样不是吗?”
“嗯。”
“所以,你不在……我以为我不会想你的。”
“今天我们培训,做了性格测试。”他却不让她再说,“我一向不信那个的,但大家都好像很有兴趣一样在做测试,所以我也做了。结果测试出来,我居然是完美型的性格,对一切的标准都定得很高,人生很严厉很没趣味那种。”
“嗯。”
“我已经将测试题发到了你的邮箱。”
“不用测了,我知道,我是乐天派。”她说,在大学时就做过这样的测试了。
“老师说,完美型人格的人,和乐天派人格的人,是绝配。”他陈述。
她却拿手指绞紧了电话线。
“我很高兴你想我,”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感觉他在微笑,“因为我也想你。”
第8章(1)
你想我,我也想你。
沈佛庭敲着键盘,本来是在回复邮件的,却敲出这七个字。真肉麻,她赶快删除掉。瞄了下日历,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确切地说,已经过了十天了,祝辛遥今天才能回来,他的培训按时结束,但却又延长了三天在位于香港尖沙咀的亚太区总公司观摩。
今天,他就要回来了。
“喂,治悦,附近有没有什么很好吃的菜?辣辣的那种。”她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问旁边要好的同事。
“很多啊!”房治悦说了几家的名字,看沈佛庭很认真地拿出笔记本记录,还问她详细地址,不由得好奇,“干吗?家里有客人上门?”
“呃,不是,是……我老公今天从香港培训回来。”这时候说老公两个字,忽然有了真实感,沈佛庭微笑了一下。
“去香港培训了?”房治悦张大眼,仿佛不敢置信。在她概念里一贯没什么出息的男人,甚至觉得还要靠女人养的男人,他的公司会舍得出钱叫他去香港培训?
“是啊。”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每次问这个,沈佛庭都神神秘秘的不肯正面回答。
“他应该是做咨询和一些投资项目的吧。”这次,她倒没再隐讳。
房治悦听了,只皱眉说:“也是才毕业的吧?还是得慢慢从基层做起,不过还年轻嘛,以后有大把机会的。”
“是啊,”沈佛庭很是苦恼的样子,“前年博士毕业,平常也没看他很忙的样子,这次不去香港培训一下,我还以为他公司根本不重视他呢。”
“博士?那不是年纪很大了?”
“呵呵,我没告诉你吗?”沈佛庭笑眯眯的,倒不是炫耀的神态,“我老公以前是别人说的那种天才啦,读书像吃白菜一样容易,他比我还小半岁呢!”
……是、是吗?房治悦吃惊得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一直以为吃软饭的小白脸男人忽然变成了社会精英的样子,的确很难一下子适应过来。
沈佛庭却在心里暗自庆幸,总算不着痕迹地将房治悦的观念扭转了过来,都怪自己平时那么热衷背后诋毁祝辛遥,到今天还要来费力澄清她并没有嫁错郎。
正在心里高兴的时候,却发现房治悦的眼光又转为同情,“其实……”
呃,那是什么眼光啊?
“其实,有时候不开心说出来会好一点,自我安慰只能起一时的作用,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的。”
什……什么?沈佛庭听到这样的话,冷汗一颗颗地从额头冒出来,她做人就这么失败了?信用度竟然如此低?还是人性本来如此?在得知别人的生活不幸时,总会信以为真,并加以同情,反而在人家过得顺遂时,被认为是自我安慰?
到底谁的错啊?!
她只好抓起水杯,“呃,我有点口渴,先倒水去。”好可怕的对话,还是不要继续的好,就让房治悦以为她嫁了个窝囊废吧。只是有点对不起遥遥。
在茶水房接水时,她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这几天和遥遥都有通电话,每次都是他打过来,不再说那种让她觉得很敏感的问题,但是却有淡淡的甜自嘴角泛开,一直蔓延到心底。
“嘿!想什么呢?笑得像中了五百万一样?”旁边忽然有个男同事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在她肩上拍了一把,吓得她手一抖,滚烫的热水就这么整杯倾倒在她手上。
“啊!”她痛得叫了起来,白皙的手顿时变成红烧猪蹄。
“哎,对不起对不起……”完全没想到打招呼变成意外的男同事吓得连忙道歉,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沈佛庭痛得跳脚,赶快将手放到一边的冷水龙头下去冲洗。
“要不去医院吧?”后面有到这里来打水的同事看到,连忙这样建议。
“是啊是啊,”闯祸的男同事也附和,“请假去医院吧,我送你去。”
沈佛庭冲洗了一下,还是尽量让自己笑出来,两眼弯弯地竭力将泪水关在眼眶里,“不必了,我找房治悦陪我去就好了。”
“这、这……好吧。”男同事赶快出去到她的部门将房治悦叫来了。
“怎么搞成这样了?”房治悦皱着眉,扶着沈佛庭,“走,我们去附近的医院。”
闯祸的男同事见状也要跟去,“你不必去了,还是上班吧。”沈佛庭阻止他。
房治悦一伸手,“医药费拿来!”
男同事赶快掏了几张百元大钞给房治悦,沈佛庭说道:“不必了……”
“怎么不必?”房治悦一瞪眼,“你别管了,我们走吧!”
“你……好好照顾她一下。”男同事又叮嘱。
“知道了!”真?嗦呢,房治悦扶着沈佛庭出了写字楼,原本是去医院的,但是沈佛庭坚持没那么严重,就在附近找了个小诊所就医。
医生做完烫伤处理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沈佛庭说有些口渴,可怜的小诊所连个饮水机都没有,房治悦只好出门去帮她买。
“医生……”看房治悦出门了,沈佛庭才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例假不来,就代表怀孕了?”
“延迟多久了?”面目还算和蔼的女医生问。
“差不多一个月了。”沈佛庭说。
“我帮你检查一下吧。”医生带她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房治悦买了水回来,就发现医生和沈佛庭都不见了,“奇怪,两个人到哪里去了?”看里面还有小棒间,她扬声叫,“佛庭?”
“就好了。”
丙然在里面。
不一会儿,两个人出来,房治悦听到医生又叽里咕噜地叮嘱了一些很奇怪的注意事项,出来后,不由得纳闷地问:“医生干吗要跟你说什么不要过度劳动,还说什么多吃酸的?这样对烫伤有好处吗?”
沈佛庭但笑不语。
“老实说,要是……”房治悦突然又打住了,然后很生硬地转折,“不是因为你烫伤,我还以为你是怀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