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事了?”她模了模尚仁杰的头,己经不热了。
昨天禁不住这位小祖宗的再三恳求,她就睡在他屋里,当然不敢真的和他同睡一床,也没悲哀的睡椅子,而是叫宫女搬进来一张长榻,睡在他旁边。
见太子没事了,顾芳华起身简单梳洗过,便准备回去。不料听到外面人声响起,像是皇后来了,连忙整了整睡得发皱的衣服,跑到殿门口迎接。
皇后一早过来看望太子的病情,一眼看到内殿并排在床边的长杨,笑道:“昨晚辛苦你了,这孩子没有太烦扰你吧?”
彼芳华忙说道:“太子殿下聪领机敏,怎么可能烦扰到臣?能伺候太子殿下是臣的福气,如今殿下玉体无恙,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叹息一声,皇后将太子揽在怀中,“太子自小身体不好,总是让本宫操心,不知道顾太医那有没有什么好药方,可以好好调养太子的身体?”
斟酌一下,顾芳华说道:“臣不主张太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以药补身,话说太子身子弱,是内虚问题,不知娘娘怀胎时可有任何不适?”
提到这件事,皇后神色蜡然,“本宫的身子也不好,怀他时胃口很差,精神不振,太子还不足月便临产,那时候本宫多怕他养不活……”
彼芳华急忙回道:“娘娘多虑了,太子是真龙天子之身,定然会长命百岁。况且太子现在除了习文之外还会练武,这对强健身体很有好处。另外药补不如食补,娘娘可请御膳房多做些食膳替太子进补,应该就足矣。”
皇后点点头,“你说的很中肯,本宫明白了,但食膳这事,御膳房的人懂得不多,改天你教教他们吧。太子的身子,本宫就托付给你了。”
彼芳华连忙又客气一番,说着“不敢当”之类的话,接着和皇后闲聊一阵,盲到皇后传早膳,打算和太子一起在骄阳宫用膳,她才告退离开。
本来尚仁杰想留她一起用膳,她连忙推拒,毕竟昨晚和太子一起吃杨圆己是破例,皇家规矩大,皇后又在这里,她还是收敛些为好。更何祝昨天刘妃的那件事一直让她胆战心惊,生怕皇后会追问,露了马脚,此时不脚底抹袖赶快溜走,更特何时?
累了一天一夜,顾芳华从皇宫出来后,先回太医院和父亲顾彦材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这两日看病的经过,但刘妃之事她没敢说,还是按照她教刘妃的说辞,假称刘妃扭了脚。
彼彦材听了,点点头,“你时运很好,能为太子看病,但要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用药不可莽撞,咱们这个官位,比别人更得提着脑袋讨生活,药开错就是要命的事情。爹总觉得你是女孩子,还是离官场远一些好,我看等你嫁了人就和陛下辞官吧。”
“嫁人?”顾芳华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己经十八岁了,的确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又笑道:“行啊,爹心中有属意的女婿人选了吗?”
“倒是有几人和爹透露了意愿,但爹不是老顽固,倒想问问你的意思。左司马尉迟大人的侄子今年要参加武举,二十岁了,年纪样貌都和你相当,尉迟大人上个月见到爹时,套问了你的生辰八字,说要和他的侄子合一合。还有提督宋大人的公子,和你同龄,也是十八岁,宋大人膝下只有这个独子,你若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一晚上睡得不安稳,顾芳华侧过身打了个哈欠,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说:“女儿没什么意见,爹打听好对方的人品就好,不过您说的这几位家世都很显赫,咱们不过是四品之家,攀不到那么高的枝吧?人家要和咱们朕姻,也该有所图才对,莫非爹您最近要高升了?”
彼彦材笑道:“这傻孩子,爹都是太医院首座了,还能高升到哪里去?人家看中的是你和宫中皇后皇妃们的关系,如今太子的病都让你看了,日后你在皇家也说得上话,谁不想巴结逢迎你一下?”
“那就是他们太傻。”她又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爹刚刚才说做咱们这行动辄是要杀全家的,若我有一个人没医好,他们不怕株连九族也有分吗?”
彼彦材变脸喝斥,“芳华!说话不要没忌讳!”
她不以为意的呵呵笑着,“爹别生气,我是饿晕了才口没遮拦,我先去吃顿饭,回来再听爹教训。”
她换了件青色衣服,重新梳洗一遍,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打算好好搞赏一下自己的胃。
罢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顾姊姊。”
她一回头,只见杜竿竿站在街边,正向她招手。
“杜小姐,见过你爹了?”她真心不想再和杜竿竿有所牵扯,直觉不会有好事,但是既然撞见了,也得寒喧打招呼。
杜竿竿向她深深一福,“多谢顾姊姊帮忙,我己经见过我爹了。今天来,是想请顾姊姊吃一顿饭,当作谢礼。”
“这怎么好意思。”顾芳华笑着,“也好,我正饿得不行,想去吃一锅水煮鱿鱼,你要是有兴趣,就和我一起去吧。”
虽然说是杜竿竿要请顾芳华吃饭,但实际上是杜竿竿看着顾芳华吃饭。
彼芳华特意领杜竿竿去一家小饭馆。这里做的菜色有限,最红的就是那道麻辣水煮鱿鱼,每位客人桌上都摆着一盆红红油油的菜色,一眼望过去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但是杜芋芋看到这盆鱼却讶异地问:“这么辣,能吃吗?”
“看起来很辣,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啦,你要不要尝尝看?”顾芳华笑咪咪地夹了一块鱼肉给她。
杜竿竿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立刻辣得连忙喝了一大口茶水,“这么辣!”
彼芳华笑得前仰后合,“没吃过辣的人自然受不了,可是你看这里所有的客人,没有一个像你辣得这么夸张的,常吃就好。”
“也没有机会常吃了。”杜竿竿轻叹一声,“我就要走了。”
“哦?见完你爹之后就要回家乡了吗?”被辣得很过瘾,顾芳华连其他配菜都不要了,只专注于梢灭眼前这一盆。
杜芋竿默默看着她,眼睑垂下,“嗯,很快吧,我爹的案子据说也会结得很快。”
“哦?那就好啊。越拖拉会让人越难受,如果还需要你上下打点,费钱费时、费心费力的,会更难熬,刑部附近几家客栈,有好多常住在那里的客人,都是刑部重犯的家人,只为了能再多疏通疏通,帮家人在牢中少受些苦、少判几年。我不知道你家中的财力,不过如果可以打通一些关节的话,倒也可以……”
杜竿竿苦笑着摇摇头,“谢谢姊姊好心提醒,我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路?但见过我爹之后才明白,我爹这个案子是没有翻案的可能了,毕竟……秋后便要执行。”
彼芳华的手一抖,自然明白这“执行”指的是什么,忽然问觉得自己在这里大快朵颐地吃吃喝喝掉人家的银子,而人家的父亲己经命悬一刻,有些无情,然而真心想开解对方,却又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尴尬地的样子让杜竿竿看出来,笑道:“姊姊不用替我为难,人命有长短,我和爹相依为命十几年,如今能让我送爹这最后一程,也是我做女儿的福气,能认识姊姊,更是我的缘分。来,别让我的事情扫了姊姊的兴。”她回手招呼店家,“有没有酒?拿一小壶来。”
第3章(2)
当甜酒放上桌,杜竿竿挽起袖子,亲自为顾芳华将酒杯斟满,“姊姊若给我面子,就喝下我敬的这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