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回道。“你倒真是心急。捉了本将,你独自一人应付圣怀璧吗?那人虽然年轻,但是多智近乎妖,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只看这一封信就挑得我军将帅不和,便知此人之阴险狡诈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元帅要是不信这是此人之计,本将也有一计,至少可以知道圣怀璧是否就在那主战船之上。”
黑羽方化斟酌思量着,自己此时和他对峙,胜算不大,毕竟黑羽军队是他一手带出的,若是不能将他擒下又反被对方制住,则会丢尽颜面,故而顺着台阶下,“好啊,看你有什么本事。只是若你们早已串通好了,这些也不过是你们演的戏罢了。”
黑羽定海不再理他,吩咐左右,“拿纸笔来。”
笔墨纸砚摆在桌上,他运笔如飞也写了两行简单的回信,即吩咐下去,“这封信立刻送到对方军中,就说本将等着圣皇的回函,如果圣皇没回信,明天一早就开战!”左右属下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向那封信上的字,却见上面写着两句诗--
我自踏海逐浪来,
何须琵琶半遮面?
第十一章讨伐叛国贼(2)
圣朝的主将是楚思远,他今年不过三十岁,是兵部年轻一辈中最得圣怀璧器重和看好的将领。圣怀璧派人给黑羽定海送信的同时,也给他送了信,所以他知道圣皇使的伎俩乃是诱敌之策。
乍然收到敌军的回信,他咧嘴一笑,“黑羽定海不愧是一代名将,这信其实是在试探陛下是否真在军中。”
他的一干手下们急问。“那怎么办?这信回还是不回?”
楚思远笑道。“陛下早已料到黑羽定海会有此计,所以早已做了安排。”
黑羽军这边等了半日,都不见圣朝有回信,黑羽方化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嘲讽,“是圣皇被你的信吓到了,还是他的确不在船上?我看也无须等到明天再进攻,难道还真要等到对方准备好我们才动手吗?”
“我们既已承诺了作战时间,自然要守信。”黑羽定海立在船头,遥望着远处的圣朝战船。其实他并非是为了守信而要坚持等待,他是带军之人,自然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可他现在的确很想确定圣怀璧是否真的御驾亲征了。
以圣怀璧现在的身分来说,他是圣皇,不再是过去无足轻重的四皇子,亲自到前线作战似是不大可能,可此人惯出奇计,若真的来了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和黑羽方化虽然诸多不合,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擒贼先擒王!他若能抓住圣怀璧,则一朝三国的局势就会大变,后面就可以省却许多麻烦,人员的损耗也可以降到最低。
但是,圣怀璧究竟来了没有呢?
就在他们这边翘首以待的时候,敌军那条崭新的主战船上忽然传来悠扬的丝竹声。
“有人在弹琴吹箫?”
“不,还有人在唱歌?”
众多黑羽将士都涌到船头,侧耳倾听,果然是那条主战船上飘来的阵阵乐声。
这一幕……何其眼熟?
黑羽定海不由得眯起眼。圣怀璧,殊不知一招用巧,二招用老吗?他立刻回头吩咐下去,“通知所有战船做好准备,谨防敌人潜入船上!”
苞着他的将领们,谁能忘记五年前黑羽耻败圣朝的那一战?当日小谢以一曲琵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圣怀璧另派手下悄悄潜上黑羽战船,纵火烧船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令人不寒而栗。如今这是要故技重施吗?
于是所有将领忙吩咐左右去部署加强戒备之事,而黑羽方化站在黑羽定海的身边,看了眼那吹吹打打很是热闹的主战船,哼笑道。“敌人用个声东击西的招数有什么唬人的?倒把你们吓成这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将军想过没有,敌军用这艘船来迷惑我们,是想掩盖什么?”
黑羽定海也在思索此事,听他说得这么骄傲,便故作谦虚请教,“本将没有着出,请元帅指教。”
他用手一指右前方的圣朝船舰,“你们看,他们的主战船虽然是在船舰中间,但是右边却有七八条船悄悄改变了阵式,靠拢向那条小一些的黑色战船,这是为何?”
经他提醒,众人举目去看--果然正如黑羽方化所言。
要知道这海上的阵式一旦列开,任何的改变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虽然那几条船的动作并不很大,可明显是为了环绕护卫在那条小黑船的左右。
“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主战船!这条吹拉弹唱、热热闲闹的主战船,就是个迷惑我们的幌子罢了。”黑羽方化吩咐自己的亲信们,“今晚要全力向这个方向进攻!同时注意间隔其他黑羽战船,让他们无法驰援!”
黑羽定海处着眉默默看着那条不起眼的小黑船。那条船真的是主战船吗?如果说这边的吹拉弹唱,敲敲打打是迷惑他们的幌子,那圣怀璧会刻意在大白天就调动周围的战船保护自己,却不怕被敌军察觉?
以他对圣怀璧的了解,圣怀璧是善于利用敌人掩护自己的。在玉阳,他借助了玉阳的百姓击退了黑羽军一在黑羽,他利用张家刀铺锻造假刀诬陷自己,甚至不惜冒着暴露令狐问君身分的危险,把黑羽兴昌都挑动起来了,还潜身在金城倩的左右,冒充金城的特使……
虽然这些事,很多是事后这几年他慢慢调查出来的,但每次去想圣怀璧的这份心机手段,都令他有不寒而栗之感。换作是他,他能想到这些方法吗?
如今,圣怀璧人未现身,黑羽方化已经坐不住了,急着要捉拿他去向大王请功。
圣怀璧,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因为圣皇迟迟没有回信,所以黑羽方化坚持要在天色刚刚昏暗的时候,下令全军发动进攻,而主攻的目标就是那条被船队包围的核心战船。
黑羽定海曾欲阻拦,“纵然进攻有主有次,但也不可将全部的战力放在对付那条船上,否则会让我军首尾失衡,彼此不能兼顾。”
黑羽方化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冷笑连连,“黑羽将军诸多理由,无非就是不想我军集中全力攻打那条主战船嘛,还敢说你们没有彼此串通?”
浓眉整起,黑羽定海询问。“既然元帅不听本将的劝告,那么此战无论胜败,是否都由元帅一人承担?”
浑身一震,黑羽方化心中暗想。该不会是他和圣怀璧设了圈套让自己跳吧?但是出征以来,为了抓他的把柄,自己处处都故意让他做主,如果到最后连战功都归了他,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成了泡影?班师回朝的时候,一定会被叔父骂死。
于是他一咬牙,发狠说道。“自然是本帅承担!本帅乃是一军主将,任何人想越过本帅的头顶做事,先看他拿不拿得起帅印!”
黑羽定海默默点头,“好,那本将就拭目以待元帅的精妙之战了。”
自此,黑羽军中实际上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黑羽方化的亲信,一派唯黑羽定海马首是瞻。
主帅下令黑羽的战船全力进攻时,黑羽定海却提醒自己的手下,“保留实力,无须争先。”
因此,黑羽方化的战船冲锋在前,目标直指那条黑船所在,黑羽定海的战船从旁为辅,主要负责切断前来驰援的其他圣朝战船。
这一战,是两军此次列阵对峙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数十艘黑羽战船不顾一切地扑向包围圈,那些环绕在黑船附近的圣朝战船也在全力抵抗。
三二十艘战船交斗在一起,厮杀之声随着海浪起伏或上冲九天,或下落入海,因为黑羽军这边的进攻战船数量抢先,而前来支持的圣朝战船的确是被切断而无法驰援,渐渐地黑羽军占了上风,就在两军交战越演越烈时,在自己战船上指挥战斗的黑羽定海忽然间察觉到圣朝的船队在诡异的后退,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