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怡然反被他说得”尬起来,“这是微臣家那口子和微臣几十年打打策版下来的心得,我们俩年轻时最爱吵架,为了芝麻大的事情都能吵得天翻地覆,好几次微臣都在想是不是该休了她,但是纵然吵得再凶,每天晚上她都会给微臣熬上一碗桂花粥当宵夜,微臣就是有天大的气,看到那粥也就心软了。”
圣怀璧心中一动,霍然顿悟,丢下手边的公事就急急忙忙往回赶。
他这几天和问君冷战,其实自己心中也很难受,教了朝没有人可以和他讨论政务,回了东缓阁也是寂寞一人,想去看儿子,又怕和她撞上,彼此”尬,眼巴巴等着她来找自己,可她却偏偏不来。
他心中委屈,就觉得自己是被她冤枉了,小谢离开玉阳这种大事,他若事先知道,多少是会和她商议对策的。不过他承认自己平日里瞒她的事情太多,让她失了信任,这他能理解,只是没必要为此发这么大的脖气,还赌气不和他说话吧?
这两天,他又在心中想。问君这一回发脾气总是有些奇怪,毕竟大事当前,她向来不是一个为了要小性子而不顾江山社稷的人,如今接连数日不与他分析战情,难道是她自己私下里另有动作了吗?
圣怀璧碍于面子不好立刻去找令狐问君,便先遣人去看圣心晨在做什么。
很快宫女回报,“太子殿下正跟着太傅学《诗经》。”
“皇后在那里吗?”
“不在,只有太子和太傅两个人。”
“皇后是在圣慈殿里,还是去了那里?”
小爆女被问得呆了呆,“奴婢今关没有着到皇后娘娘。”
圣怀璧想起这小爆女是东暖阁的,不是圣慈殿,没见到令狐问君也不奇怪。
他咬咬牙。罢了,这女人总让自己一次次失了原则,他就再放段一次好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去找她,没个由头。他从书案上抽出一本工部送上来的折子,是关于去年某县修筑的堤坝今年再度决口的事情。
堡部的事情向来是问君负责的,自己假意去和她探讨公事,也可以义正词严地对工部的办事能力进行一番批评呵斥。问君在公事上一样公正严明,必然不会还嘴,到时候就是他胜了一仗,她自然会在着手督办此事时和自己恢复如常。
他在心中打好了月复稿,算”于好了进退之策,自认万无一失,才去了圣慈殿,但进了内殿,却不见令狐问君的影子,他装了一路的怒气表情也顿时化作狐疑。
苞看他小步飞奔进来的圣慈殿宫女,在他质疑的眼神下跪看禀告,“皇后娘娘一早就出宫去了。”
“去哪里了?”
“奴婢不清楚,不过……皇后娘娘留了一封信给陛下,说是如果陛下来找她,就交给陛下这封信。”宫女用手一指,桌上的镇纸下果然压看一封信。
怎么有话和他说却变成书信往来?难道她这回竟气到真的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吗?
圣怀璧皱着眉,将那封信拿起,见上面写着。“怀璧亲鉴。写着他的名,又叫得这般亲昵,倒不像和他示威或是要进谏教训的意思。可如果内文说的是公事,又不该这样称呼他才是。
他心中疑云丛生,更伴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撕开封口,将那张薄薄的信纸当空一展,纸上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让他骤然撞眸收紧,脸色大变──
此次战事之祸端,无论始终,皆在黑羽。行兵主将不似黑羽定海,应非故布疑阵,或为受人所制,臣妾熟知黑羽,当亲赴都城,探明真相。此行皆已布置安妥,一有结论或得转机,将即刻返都,望勿虑勿忧。
“这个可恶的女人!”
圣怀璧将那封信缪得死紧,脸上如乌云压城般的阴霆和震怒,令不知内请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皇后几时出宫的?”他喝问。
“一早,在陛下上朝时就出宫去了……”
“她单独走的?”
“是,还……”
“还什么?”
“还换了一身男装……”她其实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一身男人的便服,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俊俏公子的模样,但皇后娘娘那时候只温柔地提醒她记得将信交给圣皇看,便独自走了。她身分卑微,哪里敢多问一个字?
圣怀璧怒道。“这等大事,为问不报?立刻叫禁卫军统领薛平来见朕!”
当禁卫军统领薛平匆匆赶到圣慈段时,圣皇就坐在正殿的桌案后,依旧是铁青阴沉着一张脸。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双膝还未跪倒,就听圣皇冷笑一声,“薛大人,朕这座皇宫的门,你看得可真好啊!”
薛平一听这话不对,连忙说。“微臣鲁钝,犯下大错尚不自知,请陛下重责。”
圣怀璧盯着他的眼,咬牙切齿的问。“今晨皇后易装出宫,这件事为何不见你来回报?”
“皇后易装出宫?”他的确毫不知情,“微臣未曾听属下回寰,这就去调查清楚,请陛下稍等片刻……”
“她出宫的事情难道朕还要你查吗?”圣怀璧压低声音,“朕要你去查清楚,皇后从哪个宫门走的,是几时出宫、沿看哪条街走的?这件事不许惊动其他人,但耍确确实实、明明白白地查清楚了,由你单独回报给朕知道,明白吗?”
他知道兹事体大,连忙叩首,“是,微臣知道,绝不会将皇后娘娘的行踪透露给第三人知道!”
圣怀璧深吸了口气,“若是有外人知道皇后离宫之事,因而引发刺客追杀,让皇后遇险,朕便不想听你再嗦了。”
“是。”薛平颤抖了一下,再度叩首,“微臣会誓死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危。”
“朕知道此事本不该由你负责,但是事涉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是朕一手挑选提拔上来的,朕对你还有诸多厚望,若是这件事妥贴的办好了,朕自然会记住你这份功劳。”他脸色一变,又温和起来,还好言地许了承诺。
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圣恩,薛平原本是一名小小的六品营千总,被还是太子时的圣怀璧看中升做禁卫军统领,已是连跳数级,所以对他一直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虽然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这样反常的离宫,但圣皇的焦虑震怒他深有所感,岂敢不用心办差?他自是连声应承,许诺立誓后便立刻看人暗中查找皇后娘娘的下落,不敢有片刻的耽搁,也不敢说要追查的是皇后娘娘,只说查的是一名重要人证。
第九章皇后跷家了(2)
一个时辰之后,薛平回报,“皇后娘娘是从南面的一个小角门出宫去的,走时和守宫门的侍卫说她有事要替皇上出去办,让那侍卫不要惊动任何人,侍卫认得皇后娘娘,又见她拿了腰牌,便亲自为皇后娘娘开了门……”
说到这里,他悄悄抬头看了眼圣皇的脸色。
圣怀璧此刻的神情已不似刚才那般铁青,反倒古怪的笑了下,“她倒会骗人。”
薛平不敢发表议论,继续说。“那名侍卫微臣已经用其他罪名将他暂时单独羁押起来,以防他走漏了消息。皇后出宫之后的路线很难查得清楚,微臣派了八路人马从八个方位追查下去,才得知早阅有一个形貌极似皇后娘娘的男人自南城门出了圣都,但因为时间尚短,微臣恐怕此条情报有误,还在继续核实中--”
“不会有误,她肯定是从那边走了。”圣怀璧打断他的话。从圣都的南城门出去,便是一条通往海港的官道,问君想去黑羽,圣都内仅有的几座军港她是不会去的,所以一定是坐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