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他没有白来一趟。
她微笑道。“辛苦诸位大人了,明日四殿下就不过来了,各位大人还是照以往行事就好。”
但她这回说错了。
第二日,圣怀璧又准时来了。
第三日,依旧准时。
第四日,第五日……他竟然一连来了七天,
令狐问君实在猜不出这位四殿下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堡部的公文虽多,但是他看个三两曰也早已看得差不多了,来这里与其说是做事,倒不如说是闲晃。他从雀灵苑带来了四五名擅理草木的俊俏男子,指挥看他们把工部左右种在地里的花草都挖起,然后让他们把花里改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竹园。
接着他又让人在竹园旁边挖了一个深坑,说要在这里养上几尾鱼。
这竹园和鱼池连修了三日,他就在旁边看了三日。每天都是辰时二刻就来,夕阳西下才走,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在工部吃,照例带着大批人马给他送菜送饭,连喝的茶和酒都由专人从宫中带出。
闲到这和地步,实在是令人发指了。
她一直不去找他说话,他也不来烦她。可是工部的官员们却悄悄来求她把这位千岁殿下请回雀灵苑去,否则再过几日,他就要拆了工部的屋顶了,因为他嫌弃工部的屋顶太过老旧,说要照看雀灵苑的样子重修一遍。
令狐问君今日准备正式和圣怀璧谈一谈,偏偏这第八日他却没有现身。
莫非他也厌倦了这里的无趣,终于不来玩了?
他往常都会在工部转来转去,尤其在她办公的门口花厅喝茶,自己和自己下棋。
这几日她只要一抬头,就会透过窗户看到他独自下棋的身影,而今日……窗外空空如也。
心里本该松了一口气的,但是呼气之后却是一种没来由的空落落,仿佛有种怅然的清绪被窗外那片空旷所勾起。
晚间她走出工部的时候,意外地在马车旁看到圣怀璧,他就像是一个美貌的马重,牵着她的马车缓绳,笑吟吟地歪着头,等候着她。
夕阳之下,他俊美如画,五官灵秀生动,犹如纯真无瑕的一块白璧,看得她的心头忽然评评乱跳了几下,竟一时语塞。“父皇今日召我入宫问话,所以一日都不得闲。”他先开口,解释他今日未来的原因,语气中满是歉意。
她故作从容淡漠地点头,“陛下对殿下十分关切,殿下也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这份厚望。”
“父皇对我有多寄予厚望,我当然心中有数。”他牵着马笑,问道。“丞相大人可否和我同行一段路?我有话要和你说。”
虽怕他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又不好拒绝,令狐问君只能点点头,询问他,“上车再说?”
“好。”他将缓绳一甩,先一步打开车门,躬身道。“师父先请上车。”
令狐问君知道他心中并不是真的尊敬自己,这样唱作俱佳的表演,挪榆成分更多一些罢了。她一笑,提起衣摆坐入车内。
“殿下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她见他也坐了进来,便正色开口。
他刚才的一本正经在这时突然化作唇边的一抹窃笑,蓦然,那张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逼近在她眉睫之前。
“怎么办呢?我这人心肠最好了,不忍见好人倒霉,所以要特别给你提个醒了。我亲爱的丞相大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所以你的麻烦大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被他听到,但是他离得这么近,实在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她拍了拍他肩膀,像是姊姊安抚弟弟般说。“不知道殿下所指的这个人是谁?”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斜睨着他笑,“难道是指殿下您吗?”
他笑了,从来都笑得这般肆意张扬。“你当然招惹我了,不过可以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命。可我现在说的这个人,可是想要你的命呢。”
令狐问君依旧沉稳地看着他的坏笑,道。“如果殿下有确凿证据证明有人要对本相不利,可以到刑部告发。”
“我对刑部那群酒囊饭袋的办事效率不抱希望。”他哼了一声,“与其求人,不如求已。师父若是想保住您的官位和性命,可以让弟子保护您的安全,弟子保证,不会让人伤到师父一丝一发。”
她轻呼一口气,“殿下是想和我联手?”
他的眼波闪烁,“是。”
“要与我联手做什么呢?”
“你答应了,我才会告诉你。”
第2章(1)
令狐问君再叹了口气,“殿下,本相生平最痛恨结党营私之事,就因为群臣各怀鬼胎,才会让陛下如此费心劳力,如果殿下再拉拢我自结一党,那本相就真是辜负陛下对我的器重了。”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他对于她的回答似是并不意外,虽然挑着眉毛,但眼中却无讶异或生气的神色。
她摊手,“我的心意已经直言相告。”
“好,随你。”圣怀璧冷笑一声,“只是我已经警告你了,这也算是尽了师徒的情分了吧。”
“多谢殿下好心。”她客气地道谢。
他转身要下马车,忽然又回头一笑,说。“师父,弟子上次问过您有什么可以教弟子的,师父还没有回答呢。”
令狐问君一征,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未曾细想过。并不是没有答案,而是因为无论答案是什么,以他的伶牙俐齿必然又会有一番诡辩。
见她眼波流转,却不说话,圣怀璧笑道。“师父是不是在想,怎么回答才可以堵住我的嘴?”
她被看穿心思,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我比殿下不过痴长两岁,可教殿下的的确不多,不过……”
“哦,是啊,你只比我大两岁,就要做我师父,是显得太年轻了些。”他忽然睁大眼,好像想起什么新奇的事似的,“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二十一岁都还没成亲……师父可以教我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教师父的事情却有一件。”
她微笑道。“殿下但说无妨。”
“此事不好讲。”他坏笑着,再度逼近到她身前,“只能做。”语毕,他倏地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唇边,红唇一凑就贴了上去。
令狐问君骤然愣住,唇上的压力和热度昭示着她此时正在被人轻薄,而她素来洁身自好,即使在黑羽女扮男装与男兵们混在一起时,也不曾与人如此亲近过身体。
瞬间感到羞愤至极,她双手一扯,把那登徒子的手拉开,然后用力向前一推,气喘吁吁地分开两人身体。
“四殿下……您未免太轻狂了!”她咬看牙,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厉声呵斥。
圣怀璧却模着唇角,志得意满地笑道。“丞相大人的味道比我想的要青涩许多,看来在男女之事上,你果然做不了我的师父。”
他朗声笑着,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令狐问君气得脸色苍白,双手轻抖。
这个不知轻重的大胆狂徒,真真是个妖孽!不管是不是有人要她的性命,但从今以后,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再招惹这个人了!
深夜皇宫的东暖阁还亮看几盏灯,圣怀璧走到东暖阁前低声问太监,“除了陛下,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别人了,陛下今天一直在批奏折,还没有用晚膳,想必是在等殿下来了一起吃吧。”太监笑着回答。
他轻巧的走进大殿,没了往日的轻浮笑意,低声唤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圣皇也没有抬头看他,只应了一声,将手边的折子放到一边,又抽出一本后才问。“怎样?她答应了吗?”
“没有。”他抿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