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朗声笑道∶“你们这样夸赞我,我真是不敢当。好吧,我就不勉强您了。达齐,我们走!”
达齐为难的举着手中的信函,“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我说了,都交给哈格桑去做吧。”古隆再挥挥手,寻了处地方盘膝坐下,怔怔地看着远方渐渐落山的夕阳。
“古长老今天是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
达齐上马后,还困惑地不停向后看,只见古隆长老一直独自坐在草原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像泥塑木胎一般。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愁善感。”欧阳靖似是不以为意,改问道∶“摩诃族那边查得如何了?”
“查到了,近日的确有摩诃族人在附近出没,但大都是单独行动,最多不过三、五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掩人耳目。”
“嗯。”欧阳靖侧身对阿布说道∶“近日和阿绵族长说一声,让他留意附近行动的摩诃人。他那里人少,应该更加容易留意生人。”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南圆羽香。
欧阳靖下了马,先进了书房。书房内依然还是杜雅洁在时的布置,甚至桌上还摆着她曾经用过的文房四宝,和她亲手撰写的字帖。
达齐小声道∶“族长,这些东西……还留着吗?”
他瞥了一眼,说道∶“这字帖她当初写了几本?”
“我数一下。”达齐翻着看了看,“四本。”
“哦,拿去都烧了吧。”欧阳靖说道。
达齐抱起字帖往外走,欧阳靖忽然叫道∶“等等,你刚才说是四本?”
“对。”
欧阳靖走过来皱着眉说道∶“怎么是四本?我记得那丫头写了六本呢。”
“可是这里只有四本,也许另外两本被她草走了吧。”达齐又翻了翻。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那天晚上她说屋子里有刺客,我查了一遍却没有查到,字帖该不会是被那个刺客拿草走了吧?”
达齐笑道∶“什么刺客会要一本字帖?”
“这可难说,居心匣测之人的心思,我们总是猜不到。”他忽然直视看达齐,“你说,会不会有人偷了她的字帖,然后模仿她的笔迹,偏造出那些信来骗我?”
达齐再笑道∶“怎么会呢?那些字迹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过,每个字的确都是她的字迹,旁人模仿不来。”
“若是你错了呢?”欧阳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整个仙兰族中,人人都知道昊月文字你是最精通的,又写得一笔好字。若是你拿走她的字帖,模仿着写了信,然后告诉我这就是她的字迹,我该怎么确认?除了相信你,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话让达齐有如芒刺在背,后退一步,笑道∶“族长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和杜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她?”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直和我亲如兄弟,可是送婚车队被劫……那件事与你有关吗?”
他惊道∶“族长今天是怎么了?当初送婚车队被劫,我第一个赶到现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送婚车队未按计划日抵达,提前了数日,这很不合常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写了错误的信给对方错误的指示,就为了让我们这边的人马不会按时接到他们,方便杀手下手?”欧阳靖慢条斯理地“推想”,目光如炬,一直盯着达齐的脸,“至于能写这种错误指示信给对方的人,就只有你了,因为我们和车队的联络,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的。”
“族长……”
达齐急欲抢辩,但欧阳靖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古隆长老的可疑是你提醒我的,摩诃族人最近的确在附近出没,但这其实是因为摩诃族多年来没有固定的聚集地,所以想借看古隆长老在族内的地位,在此处求得一方安身立命之处,这一点古隆长老其实已经私下和我说过了。摩词族人的用刀和现场杀手的用刀相似,但并不一致,我已经命人仔细鉴定过,尸体上的刀痕是一种昊月的兵器,这种兵器在昊月很常见,随处都可以买到。”
“那很有可能是昊月自己人做的,为了嫁祸我们仙兰……”
“杜雅洁不过是一位大家小姐,不可能与人结下这种深仇大恨。而昊月皇帝希望藉她来缓和我们的关系,岂能容许有人对她不利?”欧阳靖声音一顿。
“阿秀好好的不在自己家中待着,为什么老要跟踪杜雅洁?”
“跟踪?”他诧异道∶“阿秀还会跟踪她?”
“你不知道?”欧阳靖漠然道∶“但昨晚我和阿秀谈过了,她说是你这个哥哥暗示她的,让她跟踪哈达尼,找出哈达尼对我不忠的证据,好让我们夫妻互相猜疑,甚至让我以把她卖掉的方式,驱逐出宣南。”
达齐皱眉道∶“自从你决定娶别人,你知道阿秀这丫头就有点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她一心一意想做你的妻子,我已经劝过她好多次了……”
“你是劝她,还是鼓励她?”欧阳靖的声音忽然提高,“达齐,咱们仙兰的男人从来不是缩头乌龟,是你做的,你就承认,否则若让我草出铁证来,你可就要后悔了”
达齐嘴唇懦动,目光闪烁,“哈格桑,您也许是听了什么恶人的挑拨,今天才会这样指责我,我不怨恨,无论如何我还当您是我的哈格桑……”
“但我已经不能将你当作兄弟了。”欧阳靖声音低沉,走到门前,大声说道∶“阿布,把人带过来!”
几个人被推倒在他们面前的地上,达齐乍见那几人,不禁脸色剧变。
欧阳靖看着他,“这是你秘密训练的杀手,这些年你处心积虑的习llg东他们,但是在发现截杀送婚车队并没有命中目标后,怕形迹败露,所以让他们立刻远走他乡,不许再回来。但这几人因为怕你灭口,反而没敢走远,其中一人主动回来向我投案自首。我已经答应他们,不再追究那次的事,但是他们幕后的主谋,我就不能放过了……”
他对其中一人说道∶“现在当着达齐的面,说清楚你们为何要袭击车队。”
那人伏在地上,低着头说∶“达齐说……那女人是昊月皇帝派来迷惑哈格桑的,为的是夷灭我们全族,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嫁给您。”
欧阳靖转身看着达齐,“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达齐英俊的五官僵硬铁青,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昊月皇帝居心险恶,我不只一次提醒过您了”
“那又如何?我不肯听你的,你便要杀我的妻子?”
“阿秀对您的情意,纵然您不放在心里,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不管。自小我们父母双亡,彼此相依为命,她只有我这个哥哥可以为她作主出头。”他仰起脸,嘴角抽搐一下,“也许您认为我很傻,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情,即使失败,我依然会不顾一切的去做。
“哈格桑,您一直被大家称为仙兰史上最了不起的王者,可是您迟迟不肯称王,您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您心中一直把自己当作半个昊月人。如果这个女人再嫁过来,日后仙兰的继承人,就真的成了昊月的人了。”
“是仙兰人还是昊月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欧阳靖望着他,“在几千年前,或者几千年后,哪里还会有仙兰和昊月呢?”
“重要!当然重要!仙兰人活着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为了仙兰人身体内天生所燃烧的热血而活着。我活着,便不能看到仙兰人的尊严被践踏,所以我绝不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