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这几句话触动,心绪波动,看到她一脸哀容的离开,忽然想伸手抓她回来,但伸至一半的手,最终却又垂落在身边,整个人僵如木石。
杜雅洁独自一人睡了一晚,醒来时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一片冰凉,也没看见欧阳靖的身影,看来他这昨晚都没有和她同床而眠,心中顿时正门怅然
他还在为莫秋童的事情生气吗?可是她有什么错?
她心里委屈,又无人可以倾诉,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安必花大婶诉苦啊。
她坐在床沿想了半晌,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把仙兰族的内奸抓出来!若这个人和摩诃族有关,古隆长老只怕难月兑干系,但是古隆长老为什么要害欧阳靖呢?
听欧阳靖的口气,在他母亲去世之后,古隆长老是抚育他成长最重要的长辈,他甚至草称其为“古爷爷”,一个爷爷,真的能狠心到让孙子去死?
她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件事昨晚欧阳靖不回应,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还是因为他不敢面对?但眼见危险就潜伏在身边,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他周全?
或许……该让莫秋童来当面和他陈述这一切,还有那个她让莫秋童扣住的仙兰使者,欧阳靖也可以亲自审问。如果那人的确是古隆长老身边的人,那也许不用亩问,欧阳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无论如何,物证人证俱在,他才不会再怀疑或者逃避了。
她想定了,便急忙起身梳洗换装,拉开门正要出去,赫然楞住——
只见南圆羽香的门前,站着一排七、八名的仙兰士兵。
见到她,众人躬身说道∶“哈达尼,哈格桑请您到古隆长老的帐前议事。”
这是怎么回事?她突地楞住,接着转念一想,难道昨晚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现在是让她去做人证?可是为什么不提前知会她一声?
再看这几名士兵,虽然态度恭敬,但是一个个神情肃穆,看她的目光似是藏着很深的警惕或戒备,和平日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心中种种狐疑,但还是去找自己的马。
一名士兵却伸手拦道∶“哈达尼,哈格桑说了,让您不要骑马去。”
“不骑马?”
她这才留意到门前有一辆小小的单马马车。她来到蚩南也有好一段时日了,却从未坐过马车,欧阳靖虽然一直在给她灌输仙兰女人的种种规矩,但这些日子以来都默许她骑马,怎么今日又改了?
难道是因为欧阳靖知道古隆长老不喜欢她骑马,所以特意让她坐马车去?
无论怎样,去了再说吧。
于是她上了马车,那一干士兵骑着马围在马车周围,一行人向前行进。
她看着车外那些士兵,心中暗笑,不知道内情的,只怕还以为这车内是被押解的犯人呢。
第9章(2)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古隆长老的大帐前,她一下车,就见四周戒备森严,显然将有大事发生。她才一脚踏入大帐,随即被几个大汉包围在中间。
正前方,是端然稳坐、面沉如水的古隆长老,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与她目光对视的那道黑衣人影,就是欧阳靖。
“把这个背叛仙兰的女人拿下!”
迸隆长老忽然大喝一声,杜雅洁左右两边的两名大汉,立刻伸手过来,就要扣住她的手臂和颈项。
她惊讶之余,借着灵敏的反应,自两名大汉的手掌下月兑身逃跑,接着震惊地看向欧阳靖,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给我安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只见欧阳靖缓缓将一张纸放到桌上,“这封信是昨天我在房中找到的,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草起来匆勿看了一眼,霎时变了脸色——上面写的竟然是她要莫秋童如何出兵,联络秋蓟的军队围攻欧阳靖的兵马。
但这并不是让她花容失色的原因,最关键的是这上面的笔迹……
“这是你的笔迹吧?”他静静地盯着她,“我虽然不认得你们昊月的文字,但是达齐已经按照你写给我的字帖,一字字对过了,他说一人一个笔迹,旁人是很难模仿得来的。”
一股愤惫之火冲向杜雅洁的胸口!她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被一个无形的对手陷害了!
她恨恨地盯着古隆长老,“只怕这张纸还不是指控叛族的唯一证据吧?”
他冷笑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错,这不是唯一的证据!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从敌军那里截获到的,写着你愿意做秋蓟那群土狼的内应,联合昊月的什么知府兵马,对我们伟大的哈格桑暗下毒手l还有……阿秀!”
只见阿秀应声从旁边闪身而出,她双眸锐利的看着杜雅洁,眼神中都是不屑,伸手指着她的脸说道∶“昨夭我亲眼看到她从昌九那边回来,是他们昊月的一个大官送她回来的”
杜雅洁望着欧阳靖,沉着说道∶“秋童与我是旧友,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但我早已说过,让你们不要往来,为何你偏偏不听我的?甚至在我出兵打仗的时候,私自跑去与他相会?”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但就是这死板的声音,听来却最伤人心。
她面对着他这张死人脸,不由得倒退一步,只觉得眼前的他陌生得让她心惊。
暗咬银牙,她再问道∶“原来你今天叫人把我带到这里来,并不是要问出一个真相,而是为了给我定罪的?”
“你若肯直接认罪当然最好,因为我最不喜欢用刑逼供,尤其是对一个女人用刑,是我所不齿。”
他的眸光洁得像是扫过落叶的秋风一般,投入到她的心底,让她顿时寒彻入骨。
杜雅洁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说道∶“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迸隆长老忙说道∶“靖儿,小心这女人要蛊惑你!”
欧阳靖抬手道∶“无妨,我会给她一个公平的结果。”然后他看向杜雅洁,“我们外面谈。”
帐外,仙兰士兵环伺左右,但杜雅洁的眼中没有这些人,只有欧阳靖。
“你刚才在里面所说的话并非出自你的真心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你该想得明白,我没有任何道理要联合外人谋害你。”
“我的确想不明白。”他的目光没有投在她身上,负手而立的他,俨然、冷峻。“我以为你和其他女人很不一样,是因为你不像她们这般愚蠢。可是现在我发现,你比那些女人更愚蠢。”
她惊诧地瞪着他,“这么说,你真的相信那些茉唐的鬼话?相信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昨晚我告诉你的话,你以为我都是编出来骗你的吗?”
“从小我就是由古隆长老带大的,现在你却告诉我老鹰要吃自己养大的幼雏,你以为我会相信?”他冷笑一声。
“倒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突然送来的妻子,我本愿意将你当做草原上的凤凰珍爱,可是你却是一只不安分的麻雀。不但我教你的规矩你一样都不肯去学,还做出让仙兰男人最深以为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阿秀告诉我,她亲眼看到你和那个莫秋童亲亲热热的样子时,我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般难堪?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就算我不是仙兰人的哈格桑,我也是你的丈夫,可是你却完全不像一个真正的妻子。”
杜雅洁只觉得自己的心似是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疼得她几乎要弯下腰去。她死死盯着他的眼,恨不得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说谎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