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才不要人养,我自己又不是没钱。”她瞪他一眼,拍拍自己的胸口,“当初下山时,师父给了我三千两银禀,足够我过好久了。我省着点花,一年也用不掉几十两。”
“你的同门现在都在哪里?”
“有的去了海外其他国家,有的不愿意出山,就继续在山中修炼。”她指着他盘子里剩下的一个春卷,“你还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可要吃喽。”
“贪吃得和猪一样。”
他小声呢喃,却是用她能听到的音量,自然惹得她又瞪了他一眼,伸长筷子将最后一个春卷挟走吃了。
“你的师父选了这么年轻的你做掌门,师兄姊妹们没有反对的吗?”
“本门门规第一条就是门主之令不可违。师父选我,不是因为他偏心我,而是固为同门这一辈里,我学艺最精、捉妖本事最高”说到这里,她忽然有点心虚地偷看他一眼,他明亮的眼神又让她不禁尴尬地笑,“再加上有本事比我高一点的师兄退出遴选,发誓一辈子不做门主,所以就只好选我了。
“其实你知道的,我们尹氏一门早已中落,这个门主也不如以前威风了,大家就算是想争门主之位,归根究底也只是想要争这两件东西。”她用腰上的碎邪剑碰了碰左手腕上的金铃。
“那么……你知道莫随园为什么要攻击你吗?”他抬起她的手腕,她袖口下那串金铃熠熠生辉。
罢刚地才说出,当她那晚准备从宫中逃跑时,忽然被人从背后袭击,虽然她极才反击,终固最初被偷袭时受了重创而不得不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他的涵王府墙外。
对方或许是因为畏惧他,后来收手离开,可那道背影却仍让她在神智昏迷前陡然认出了身分——居然是那个一直笑味味地跟在她身边、说要向她拜学猎妖术的莫随园?!
当他问她是否知道莫随园何以攻击她时,她努力想了想说:“我之前只是发觉他身上有妖气,却不确定自已哪里得罪了他?而且看妖王的样子……他应该也不会是妖王指派来杀我的。”
“妖王只对让你拖住我感兴趣,对要你的命没兴趣。他若愿意,要杀你就如担死一只妈蚁一样简单,不需要奋良之种人下手。”凤疏桐望着她,“你师父有没有和你提过“莫归林”这个名字?”
第7章(2)
“莫归林?”她摇摇头,“这人和莫随园有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只是两人凑巧都姓莫……而且你的夺魂铃据说原本该属莫归林所有。但莫归林可不是妖,不仅不是妖,和你应该也隶属同门。”
尹清露讶异地问:“难道莫归林也是猎妖师?”
“差不多吧。他和我祖上是同门师兄弟。”
她更惊异了,“啊?那这么说来,我们两个岂不是也算同门?”
“虽非同门,可师出同源,也算是有缘在先。”
说到这里,她益发不解,“我们既然都是同门,莫归林的后人为何要袭击我?还有,他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凤疏桐伸手抹去她唇角的一滴油渍,问道:“吃饱了吗?”
“嗯。啊?”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她一对忧神,差点反应不过来。
“该去找你的仇人了。”他丢下该付的食钱,拉起她走出流云居。
可去到吏宫后,他们却找不到莫随园,而且不仅是吏宫,这两日都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他就像是突然从凤朝消失了一样。
尹清露回忆道:“你说过,我的金铃只能感应到功才千年以内的小妖,可金铃在见到他时却响了……莫非他是只法术不高的小妖?”
“未必。”凤疏桐点燃一支蜡烛,默默地看着烛油缓缓触化,他伸出一指将烛油点落在桌面,烛油赫然化开,闪出一行字迹——故人已随云影杳,金铃犹带月光寒。
他深吸一口气,“金铃响起,也许只是因它遇到敌人,甚至……是真正的主人。”
闻言,她心里一沉。
深夜,凤朝的皇宫中,凤栖殿里夜风飘舞,帷帐之内,凤鹏举蓦然坐起身来,右手轻挥,妙帘自动卷开。
在他面前的方砖地上,不知何时起跪着一人,面带微笑,正是失踪的莫随园。
“微臣参见陛下。”
凤鹏举模然看着他,良久方说:“朕不明白你为何有胆子来见朕?是为了打伤尹清露一事而来向朕恳求赦免吗?”
“微臣与尹清露和凤疏桐都有世仇,正如陛下您一样。”
他冷笑一声,“不要把九灵和凤陵君当年的私仇算到我身上,我无意替九灵报仇。若真的要报,你祖上可也是有份,你焉能有命在这里?”
“是,微臣感恩陛下的宽宏大量,漏夜来见,只是想求教陛下一事。”
“何事?”他百无聊赖地问,打了个哈欠。
“微臣近日与凤疏桐可能有场大战要打,听闻今日陛下竟出手救他……微臣不想得罪陛下,所以想问明陛下的意思,是否从今日起就要与凤疏桐修好?”
凤鹏举冷笑道:“我救他是我的事,你要杀他是你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的私事?”
莫随园微笑,“陛下请不要震怒,微臣知道陛下的心思。凤疏桐这人.实在很碍眼,却偏偏又与宫中某位“贵人”私交甚密……您救他,也是不想令那位『贵人』伤心。”
灰眸冷凝,殿内温度骤降。“你说这些是何用意?想威胁我?”
“不敢,微臣有多大的能耐?怎敢对陛下起异心?微臣只是想要夺回祖上的东西,又怕凤疏桐碍手碍脚不好力事,也不想无端惹怒陛下,所以——”
凤鹏举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脸罩寒霜,杀机四伙,“你的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若要管到我头上来,纵使你有几年的道行修为,顷刻间我一样让它灰飞烟天。你也不用妄想到天庭去告我的状,妖界向来不受天管,我敢坐在这里,便不怕天欺!”
“是、是,微臣明白陛下的心意了,微臣告退。”莫随园陪着笑,躬身倒退着一步步向门口退离。
那面破了一条裂缝的铜镜,静静地摆在桌上。
尹清露望着铜镜,又看看凤疏桐,“这面铜镜真的能照出过去和未来?”
“梅树精曾经照过,镜中预示她将遭到雷电袭击而亡。”
“雷电?”回忆起自己收妖的一幕,她不禁笑道:“这铜镜是把我的剑光当作电闪雷鸣了?”
“它已有残,照出的幻象难免有误。”凤疏桐还未使用过这铜镜,对于自已的过去他已知道,而对于未来……他本无期待,却因为身边这个丫头,向来自以为无惧的他竞被忧虑和焦躁充斥了心头。
如果……铜镜中例映出的幻象是他们不能长相厮守呢?
他还在犹豫,尹清露却已将铜镜举起来,面对着自己说道:“就算是残了,总能照出点什么线索吧?镜子啊镜子,你最好告诉我,能不能找到那个该死的莫随园?”
镜中浓雾升腾,突然间一幅画面闪现出来,他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她就惊呼一声,气得将镜子重重摔出去。
他急忙伸手一招,将铜镜收回掌中,使它免遭粉身碎骨之灾。
“怎么了?”他见她脸颊涨得通红,似是,一恼羞成怒?
她没回答,只还要来抢这镜子,嘴中愤愤不平地叫道:“妖镜!妖镜!你还当是宝呢!快砸碎了它才好,免得再去害人。我就说嘛,妖的东西哪有好的?”
凤疏桐将铜镜摆在面前,镜中的烟雾消散而过,他看到的是自己正站在一个地方,那地方何其眼熟……是地府?可接下来,他的身影竞在转瞬间又变成莫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