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么说,明摆着偏袒二弟,二弟手下人也有贪污之举,为何父皇不惩治二弟,还将他重兵外放?他当年持刀逼宫,后又抗令不回,明摆着有造反之心,父皇依然不究不举,放任自流,父皇这样偏心,儿臣不服。”
“你不服?那朕倒要给你说个明白。你二弟整治手下人向来严明,虽然他手下也有人贪财敛物,但蒙儿若是知道,一定会先行处置,并暗中禀报朕知道,代为求情。他对自己人,有情有义,仁至义尽,而你呢?发现吏部被朕严查之后,就落井下石,唯恐别人攀扯到你,这样断情绝义,日后若是登基,有多少臣子会在你手中屈死?”
停了一下,皇甫博重重喘了口气,又沉声道:“当年逼宫之事,无非是蒙儿因为担心吏部的旧部落在你手中,会让你那一干被查办过的亲信借机报复,所以持刀见我,说与其让他手下人受尽侮辱,他宁可一死,没想到这事七传八传,竟然传走了样。你以为朕心中不明白,到底是谁放的谣言吗?善儿,你让朕失望的事情,何止一件啊……”
当啷一声,像是有东西砸在地上摔碎了,过了好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皇甫蒙等了好久,然后伸出手往头顶的石板上轻轻叩了三下,接着便听到上面的父皇忽然开口,“殿里太冷了,去给朕搬个暖炉来,要三鼎的。”
“可是……太子殿下说您身边不能没有人,要奴婢……”
“朕还没死呢!”他忽然暴喝一声,“他皇甫善已经不是太子了!想要逼宫造反?朕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敢弑君父!”
爆女被吓走了,皇甫博确认周围没有人,便悄悄按下床头的机关,一块青石板缓缓打开,皇甫蒙从内一跃而出。
“就站在布后说话。”他低声交代。
“父皇要儿臣立刻带兵救驾吗?”皇甫蒙小声问道。
“不用……善儿以为把朕困在这里,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可怜他向来不懂,他手中的那几个兵,能做什么大事吗?只不过其它人没有我的旨意,暂时不会乱动而已。”皇甫博被软禁宫中,依然威严不减。
“父皇身体不好?”他听出他的声音比以前虚弱许多。
“一年前,太医诊断说朕身有顽疾,朕没有告诉你们,当时太医说朕可能活不过三个月,但是你看,朕坚持了整整一年。”
皇甫蒙愣住,倏然跪倒,“父皇,儿臣不孝,一直没有体谅父皇的身体,为父皇惹了不少麻烦。”
皇甫博深沉地笑,“朕也不是个好父亲,平日里对你少有和蔼之词,脸口中其实是最器重你的,你应该明白。”
“儿臣明白。”
“朕一直不松口改立你为太子,是不想让你日后登基时落下任何话柄,毕竟太子身后也有一批人辅佐,你固然有魄力,但要服众,还需要一步一步来,朕必须先帮你把后路铺好,如今朕已将吏部那些挑着头闹事的官给罢了,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人可以替太子出坏主意。
“你现在可以去兵部,东儿一直在那里等你的消息,我知道你肯定会忍不住回京的,只让他耐心等待,你回去带上兵,直接封了八个城门,围了东宫,岳海山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父皇,儿臣先接您出宫吧。”
“朕不会走,朕要坐镇这里,朕要是走了,岂不是等于弃宫逃跑?朕有什么可逃的?难道你以为你大哥那点胆子真的敢杀朕吗?”
皇甫蒙咬咬牙,“是,儿臣遵命。”
“还有……静阳那个丫头,是不是跟了你?”
他苦笑着,“父皇猜到了?”
“你若非心中有她,不可能为了她一再违抗金牌之令,你连挡三道金牌,朕就明白了,也不知道那笨笨的丫头哪里好,你千挑万选竟然会看上她。”皇甫博不屑地说。
“父皇该知道“情有独钟”这四个字。”
“哼。”
“父皇,儿臣先去办事了。”
“去吧——”
皇甫博微微合上眼,再次按下机关,听着身后的青石板缓缓关上,此时几名宫女正好抬着一个硕大沉重的暖炉,艰难地走进殿内。
第10章(1)
皇甫东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将领急迫地问:“殿下,送给王爷的信还是没有回音吗?眼看城内的形势一日紧过一日,要不然我们先和太子翻脸吧,不管怎样,您是陛下的儿子,连着七天不能入宫拜谒,肯定有问题,他岳海山凭什么接管宫内禁防?”
“你以为我不想动手?”他冷冷道,“我鞘中的剑一日比一日还要往外跷,但是没有二哥的吩咐,谁敢轻举妄动?这犯上作乱的叛国罪名你敢背吗?”
“我敢!”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陡然响起,让大堂内所有人浑身一震,惊喜地望着从门外昂藏走进的皇甫蒙。
“二哥!”皇甫东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我们都在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我走时把兵部交给你打理,可没想到竟然让你管成这个样子,连吏部的人都敢爬到我们头上去了?”他挑着眉,不屑地质问。
皇甫东脸一红,低下头辩白,“不是我怕他们,是父皇一直按着我,不让我和他们为难。”
“行了,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也忍得很不耐烦,今天就做个了断。”
皇甫蒙大刺刺地往堂上主椅一坐,随口指派,“路寰,你带上三千人,去拿回东南两方的四个城门,若是有人阻挡,就说这是蒙王的指令,阻挡者,一律格杀勿论。
“肖恒,你带上三千人,去西北两方的四个城门,一样这么照办。不要有任何废话,我不想耽误时间。秦正,你带上两千人,去封了礼部,礼部内的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老四,你带上一千人去皇宫,把岳海山那批狐假虎威的混帐给我轰出皇城,别糟蹋了那块地方,然后守好父皇,不许任何人惊扰他老人家。”
大室内群情激动,个个欢呼着领命,下去点兵派军了。
皇甫东走时,问道:“二哥,你要留在这里等消息吗?”
“不,我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眼下他大概也在等着见我。”
“谁?”
皇甫蒙幽幽一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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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阳和刘秋泓如今都在太子的身边。
被人用迷香熏昏之后带到皇甫善面前,当一盆凉水泼到周静阳身上时,她打了个寒颤,几乎是立刻就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太子正脸色难看地紧紧盯着她,再往旁边一看,刘秋泓也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和她一样狼狈。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皇甫蒙的女人?”他一字一顿地问。
“是我!”刘秋泓月兑口而出,“殿下为何要河这蠢问题?我是蒙王的未婚妻,蒙王的心中只有我。”
“是吗?”皇甫善冷哼,“若他真的那么在乎你,为何在成亲前带着你离家,一走就是大半年,连个名份都不给你?”
“两家老人不在,无人为我们主婚,蒙王因为边关有事提早去七台,我舍不得他远离,所以执意跟随,就这么简单。”
“不对。”周静阳忽然开口。“秋泓姐,别的事情我不和你争,但是蒙王的事情,我不许别人和我争。”她坦荡得如一泓清泉的双眸直视着皇甫善,“我才是蒙王最喜欢的女人。”
“这倒是有趣,如果我笨一点,会以为你们在争风吃醋,但我并不是傻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互相庇护。”他用力地拉起刘秋泓。“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发现的?你家三条街内的所有店铺我都留了话,只要发现你,就到礼部报告,赏黄金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