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流血了?”元非傲一惊,将衣服拉下,显然是她睡觉时因为姿势不当,又将伤口扯裂了。
“坐好,我为你重新包扎。”他急忙到外面喊人去拿药来。
双儿大概是一路疼惯了,不觉得怎样,只是起床后果然觉得肚子饿了,即使嫌粥的味道太过清淡,还是忍不住喝了好几口。
等到元非傲回来,坐在凳子上的她笑道:“咱们两个人好像离不开粥,一路走,一路喝,早晚有一天我会喝到变成一个大胖子。”
“胖点挺好的,富态,你现在这个样子太瘦了。”他指着她的肩膀说,“倘若你身上多点肉,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伤到骨头。”
靶觉到他的大手正温柔地帮自己处理伤口,她忍不住说:“那个赵冬菊还挺有几分姿色的。”
“是吗?”元非傲对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皱起眉头。这么漂亮的肩膀,以后就要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了。
“难道你没注意到?哼,我才不信。她多大年纪了?”
“十九?还是二十?我没有细问,就算问过也忘了。”他从药匣里找出一瓶药,按住她的脖子说:“会疼,别乱动。”说话间,他已经把那瓶药倒了下去。
火辣辣的疼痛差点让双儿跳起来,要不是元非傲早有远见地按住她,她就真的要窜到房梁上去了。
“我的老天爷,你要杀了我吗?”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去腐生肌的药水,以前一个走方郎中当军医时留给我的。我一直觉得男人有点疤痕也没什么难看的,所以没当回事。”
“现在干么给我用?”双儿龇牙咧嘴,“这药多久没用过了?万一失效了怎么办?”
“你肩膀上若是留下条疤痕,你难道不会哭?”元非傲打趣,他曾见过有些女孩子为了手上扎了根花刺便叫个不停。
双儿却嫣然笑道:“我哭什么?这是为了救你留下的疤痕,我这肩膀以后也只给你看,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这几句话听得元非傲心头一热,但他故意板起脸来说:“不珍惜自己身子的人,我也不会珍惜。”
这话却说得双儿一愣,转头看他一眼,嘟起嘴咕哝,“你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有没想过要为谁珍惜自己的身子?”
元非傲闻言默然许久,忽然开口,“以前没有,但以后……看来是有了。”
她连忙抬头,喜孜孜地追问:“谁?”
“你乖乖把伤口包好,我就告诉你。”他故意吊她胃口。
此时,元非傲的护卫忽然来到门外禀告,“将军,有两名贵客指名要见您。属下拦不住,他们已经进了府。”
元非傲怒斥,“堂堂将军府怎么会连两个人都拦不住?看门的人难道是纸扎的?”
护卫嗫嚅着,“倒不是看门的没用,而是对方的来头有点吓人,其中一个自称姓古,是天下钱庄的少东……”
双儿脸色大变,低低地叫了一声,“遭了,他怎么亲自来了?”
元非傲看她一眼,疑问丛生,“该不会是为你而来的吧?”
她抿紧嘴角,不知该怎么回答。
元非傲径自迈步走出房门,正要吩咐手下人挡驾,却见问剑阁的月洞门前已经静静矗立了一道淡青色的人影。
即使背着光看不清面目,但那人散发出的气势,不禁让人为之震慑。
无需介绍,元非傲一惊知道来人是谁。
他昂起头,不悦地说:“古大少,这是我元非傲的地盘,大少要办事也好,要见人也罢,总该遵守礼数吧?天下钱庄就算势力再大,也不该到靖边将军府上撒野。”
“将军请息怒,”古连城缓步走来,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连城此番前来,并不是要和将军耀武扬威,而是要捉拿从我古家逃走的一个人。”
“双儿吗?”元非傲警戒地说:“她自愿跟在我身边,古家若是不肯轻易放人,我可以出钱买下她的卖身契,开个价吧。”
迸连城听了朗声长笑,“真有趣,我听说将军是昊月第一忠臣,向来两袖清风、生活简朴,今日居然直接和我古家讨价还价?好吧,我古家不会持财压人,但嫁妹也不能太草率,将军若是有心,日后请备好彩礼先到古家提亲,彩礼无谓轻重,只要有心即可。”
“什么?”元非傲紧蹙眉头,不解他为何又说到要将他妹妹嫁给自己的事情,难道这是留下双儿的代价?
就在他张口质疑前,古连城已经提高嗓音大喝,“古无双,你还不出来?难道要我亲自进去捉你吗?”
元非傲听见身后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双儿磨磨蹭蹭地站到他身边。
向来胆大妄为的她,此刻竟像个胆怯的小孩子,低着头,捏着衣角,轻轻应道:“哥。”
元非傲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迸连城看到妹妹衣衫不整,香肩微露的暧昧样子,不禁眯起瞳眸,轻轻笑道:“这就是你要给哥看的惊喜?无双,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就站到我这边来,否则我回到陛下面前告元将军诱拐良家女子。你该不会想他为你身陷牢狱之灾吧?”
闻言双儿不得不挪动脚步,但身边的元非傲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冷硬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没有我的准许,她哪都不能去!”
第7章(1)
月洞门前诡异的三人彼此注视着,沉默半晌后,古连城身后忽然闪出一个男子,不耐烦地说:“连城,怎么在这边耽搁这么久?不是说了让你和我直接去厅堂等元非傲吗?”
元非傲闻声不由得一惊,立刻单膝跪下:“参见陛下。”
站在古连城身边的人正是昊月国皇帝朱雍。他望向他的忠臣,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啊。身边这位美女是谁?难道是你的那位红粉知己?”
迸连城冷嗤,“家门不幸,陛下还是不要问的好。”
“嗄?难道她就是你失踪的那位亲妹子?这倒是有趣了。”朱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元非傲已经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古无双的肩上,低声说:“你先回屋里,无论任何事,有我和你哥谈。”
迸无双急忙抓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
“这事以后再解释,我信得过你。”对她微微一笑,他放开手走到昊月国最有权势的两人面前。“陛下,这里是古家小姐休息的地方,不宜打搅,若要详谈,请和微臣到澜虎堂。”
“也好。”朱雍施施然转身,“朕一路赶来,肚子都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元非傲回头看了眼古无双,别有含意的一笑,“大概只有白粥。”
朱雍以为元非傲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叫人端来两碗白粥放到澜虎堂的桌案上。朱雍围着那粥看了好半晌,不解的问:“子剑,朕知道你这里贫寒,但也不至于穷困到拿碗白粥来招待朕吧?”
元非傲则是看着古连城——这个男人始终维持淡然的表情,让他感到一股压力。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种敌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攻击的目标是哪里。
迸连城看着那碗白粥,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捧起来慢慢地喝,一口一口细细咀嚼,似乎还很满意其中的味道。
“古大少的胃口比双儿可是要好很多。”元非傲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她时常抱怨说粥里缺这缺那,我还以为是古家人的嘴巴比较刁。”
没有一丝怒气,古连城微笑道:“那是她,不是我。她自小就比较挑剔,不是锦衣玉食不要,不是奇珍异玩不爱,害我时常为她操心日后要怎样的家门、怎样的夫婿才可以容忍她的这些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