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苑芷幽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狂喜,累积在心头这么多天的不安和焦虑,也在这一刻与狂喜搅和在一起,同时深埋。
只要图璧平安,她就再无牵挂了。
欧阳知秋面无表情地盯着月凌天。“我没有下令准你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月凌天跪在他面前。“属下给殿下带来了几个消息,事情紧急,不得不冒险前来,请殿下恕罪。”
“说。”
“第一件事,月凌凌叛变。龙图璧已经出城,并集结了五万大军,秘密向星河城进军。”
欧阳知秋震怒,拍案而起,“这不可能!龙图璧应该被我困在了警宇山上!”
“月凌凌在龙图璧出京之后就跟出来了,还为龙图璧绘制了详细的擎宇山山路图。属下冒险出来前,也曾亲眼见到龙图璧在军队大营中现身。”
欧阳知秋面色铁青,半晌才说道:“还有什么事?”
“龙图璧现在不知道在策划什么阴谋,他先派了三千人马,正在星河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挖掘沟渠,像是在为大战做准备。”
欧阳知秋恨声道:“他还真要开战?难道他不在乎他妻子的死活了?”
“第三件事,龙疆皇帝已经死了。”
欧阳知秋大吃一惊。“什么?消息可靠吗?为什么龙疆国没有宣布?”
“消息确凿。我是从太医院那边探听来的,说是在半个月前,龙宁南骤然去世,怀疑是被人下毒。之所以秘而不宣,是龙图璧的意思。”
他不解地自语,“难道龙图璧等不及要登上这个皇位吗?”
“这件事应该不是龙图璧所为。”月凌天咬了咬牙,“属下怀疑,这件事也是月凌凌所做。”
“什么?”欧阳知秋再度震惊。“你有证据?”
“没有证据,只是听太医院的人所讲述的龙疆皇帝中毒的症状,很像服下咱们月阳国的七星水。殿下应该记得,当年我们离开前,陛下曾亲自半这种月阳皇室的秘制毒药交给了月凌凌,让她在不得已的时候使用。龙图璧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据说龙疆皇帝本想在这一、两年内就人传位于他,他不至于连这一点时间都等不及。”
“再说龙疆国现在上下文武群臣都拜服于他,他俨然已经接掌了龙疆国的半壁江山,根本没有必要做篡位这种事。”
“那月凌凌怎么会……”欧阳知秋还是不愿相信事情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月凌凌那丫头八成是被龙图璧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深信自己将来能取代苑芷幽,成为他身边的女人。我想,等不及的人应该是她。”
欧阳知秋拍着椅子扶手痛骂道:“红颜祸水!女人祸国!当年冷艳差点毁了我月阳,如今这个月凌凌也如此辜负我的信任!凌天,你替我杀了她!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这些日子不知道藏在哪里,属下也正全力搜索。”
“找到她后就地正法!别再带到我面前让我心烦。”欧阳知秋不耐烦地挥手,同时说:“叫星河城的太守来。我要看看这里可以调动多少兵力,还要立刻派人给父皇送信,派兵增援。”
他有点烦躁地做了一些安排,也没有听别人意见的意思,说了一半,他又笑了,笑得诡谲。“其实龙图璧最怕的是我真的会娶了苑芷幽吧?我不明白,像他那样骄傲的人,如果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睡了,会不会恨得一头撞死?”
“殿下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风险吧!”月凌天轻声说:“如果龙图璧现在只是为了一个苑芷幽而开战,殿下何不把那女人归还……”
“愚蠢!”欧阳知秋突然变了脸色,斥责道:“我最受不了妇人之仁!若苑芷幽是龙图璧的致使弱点,我们更要将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羞辱打击到龙图璧!”
“哼,好吧,既然他要开战,我就提前给他送一份大礼!婚礼就是不回皇城了,我要在这里,宴请三天三夜,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抢了他的女人!不仅如此,我还要连龙疆的未来,一起抢下!当他知道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他铁定生不如死!”
他幽幽地冷笑着,目光中满是犀利的恶毒。
月凌天微微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从唇齿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苑芷幽走出琴心别院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她,于是她慢慢向外走,直到身后有人追赶而来。
“苑小姐!请赶快回去,殿下吩咐过不允许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追出来的是琴心别院的一群护院兵卒。
她回头一笑,“我很想到外面透透气,要不然你陪我到城墙上去看看?”
那兵卒迟疑道:“小姐,那边很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很危险?”她挑眉问:“要打仗了吗?”
“是……”兵卒嗫嚅着,没有再说下去。
“那么,就陪我去擎宇山吧,那边的雪化了吧?我还一直没有机会看清楚擎宇山的真面目呢。”她嫣然的笑容纯真无害,让那兵卒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他已知道苑芷幽的身份是未来的太子妃,也不敢得罪,但是太子命令过,绝对不许她离开琴心别院,单独行动。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多叫些人守着我。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不过你若是一定要拦着我,说不定我反而会跑掉。”她边说边迳自往前走。
早上起来,她听到有人在外面说:“殿下今日要到城南去查看军防……”所以她肯定这些人不会大老远的从城东跟到城南找欧阳知秋请示的。
丙然,那群兵卒商量了一下之后,只好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也不敢再拦她。
来到擎宇山,苑芷幽问道:“擎宇山的最高处可以看到星河城外的景致吗?”
兵卒答道:“小姐要是想看城外,不用登顶,山南边那处小亭子就可以看到了。”
她微笑道:“多谢。”
那座小亭子的确不是在很高的地方,但是因为山势陡峭犹如被刀劈斧吹过一般,光滑垂直,可以将山下乃至城外的景致一览无遗。
她撩开裙摆,静静地靠着亭柱坐了下来,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城外——乍看平静无波的城外,其实依稀可见一条深棕色的土痕,从海边一直绵延到距离城墙不到半里左右的位置。那该是一条巨大的沟壑吧?至少有三丈宽、三丈深……也许用不了两天,这条沟壑就会蔓延到城墙门下。到了那时,一切就会结束了吧?
“谁准许你们带她到这来的?”欧阳知秋的怒吼远远传来,不消多久,他就奔到了跟前,“拍拍”两声,给了守在亭子口两名士兵一人一记耳光。
“不要为难他们。”苑芷幽挺身起立,平静地说:“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
“你想干什么?”欧阳知秋欺身到她面前,冷凝的眼光中闪动着诡异的幽光。
“你现在知道了,对不对?知道他还活着。看你这张脸啊,从骨子里往外透出的喜悦是藏不住的,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城外挖的这条沟,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也许是战壕吧。”她淡淡地说。
“你在和我装傻吗?”欧阳知秋更加恼怒地盯着她,“战壕有这种挖法?他至少叫人挖了五十里!他该不是想挖一条地道,一直挖到城里来吧?”
她笑道:“那是他的战术安排,我不清楚。如果真是挖地道,这种挖法似乎太过费时费力。殿下要是准我和他见一面,我也许可以替殿下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