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罗唆,跟着我就好,胆小就滚回去。”九歌不与他们多说,逞自骑马前行。
月明星稀,对岸的敌军大营营帐密密麻麻,只能看到人影吴动,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谁跟我到那边的树上去?”九歌说的是距离敌营最近的一棵大树。
一名士兵自告奋勇地举手,“我陪您去!”
“好样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这个人向大树靠过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快走到大树前的时候,那士兵又说﹕“将军,这边视野不好,不如我们到那个小山丘的后面去?”
九歌看了眼他所指的山丘,那是在敌军的侧翼,一个不算很高的山坡,但是隐蔽性很好。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动作要小心点,不要被敌人看到。”
于是那士兵在前,她在后,涉水渡过河,渐渐靠近山丘。
当他们绕到山丘背后时,九歌刚要挺身上山,忽然背后觉得一凉,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背。
“对不起了,公主殿下,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公主在九泉之下不要怪小的。”
九歌全身冰冷,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力持镇定地问﹕“你是谁派来的?让我死也死得明白些。”
“这个……小的不能说,百年之后,公主会在地下遇到他。”
那士兵剑身一刺,扎穿了她身上的盔甲,她陡然甸富在地,剑势顿时出现落差,没有扎得很深。
九歌抓起一把土,反手丢过去,那士兵被迷了双眼,没来得及补第二剑。
她立刻反身往回跑,那名士兵随后提剑又追。这里距离敌营很近,她不能大声呼救,以免招来敌人,只能奔过河去,先回到自己的地盘再说。
就在她跑到河边时,不意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一下子跌倒在地,当她要爬起来的时候,那士兵已经追来,一剑刺向她的咽喉——
刹那间,一声闷哼响起,出乎意料的,倒下去的却是那名士兵。
九歌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过来,只见那人倒在水里,咽喉处中了一支飞箭。
是谁救了她?
夜色迷离,她眯起眼向河对岸看去,只见一个人骑在马上,手持弓昂然挺立。
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然而那身形却给她异常熟悉的感觉。她不禁呆住,因为此时此刻那个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绝不会。
但是……但是那个人又会是谁?
她慢慢过河,向那道人影一步步靠近。对方也下了马,一步步朝她走近。
就在河中心,两人相遇。这一刻的面面相对,让他们都深吸了一口气。
“九歌……你太冒险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危险就在左右,绝不能孤身犯险,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九歌呆呆地望着他的面容,伸出手抚模着他的脸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赫然清醒过来——
“镜!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啊!我不敢相信!你的身体,你的伤……”她一把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整个天地。
“先离开这里,回营。”镜果断地拉起她往回走,将她抱起放到马上,然后自己再跳到马背,从后圈住她,一拉马头,奔回凤军大营。
绑半夜时,骏武王爷发现九歌居然带人出营去了,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急忙让人打着火把追出去找人。来到半路,九歌和鸾镜竟一起回来,他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是对于鸾镜的出现,他也倍感意外。
“你……怎么会……”诧异得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九歌出声道﹕“我有事和鸾镜皇叔私下说。骏武皇叔,军中有刺客,也请您多加小心。”
“刺客?”骏武王爷惊得还想多问几句,可公主却已拉着鸾镜走入自己的帐内。
“你就这么单人独骑地跑到前线来了?”九歌紧紧拉住他的手,“是不是皇城里出什么事?”
鸾镜审视看她全身上下,沉声道﹕“你刚才是不是受了伤?”
被他这样一问,她这才觉得背心有点疼。
“没事,我穿着盔甲呢,那人的剑没有刺得太深。”她没将背上的伤当回事。
鸾镜不接受这样的安抚,拉着她转过身子,果然在她的背心处看到一片血渍。
“还说没事?”他的眉头紧皱,环臂过来将她的盔甲月兑掉,里面青色的衬袍一露出来,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背心上的血迹。
他再撕开青袍和贴身衣服,伤势顿时一览无遗。的确不是很大的伤口,但是乍看之下也是血迹斑斑,很是骏人。
“别乱动。”他喝住她企图站起来的身子,在帐内寻找了一圈,看到桌上的酒壶,拿起来先是闻了闻,然后二话不说的倒在她的伤口上。
九歌后背肌肉猛地抽紧,申吟道﹕“疼啊!”
“酒能杀毒,不知道那人的剑上有没有淬毒,而且疼一点,才能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怎么可以给敌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将自己置于如斯危险境地?”
“我哪知道身边会有刺客要杀我?”她嘟起红唇。
“大半夜的,你也不该带着这么几个人马就出营,我给你写的战策里有这条吗?”
““是夜,遣轻骑数人,夜窥敌营,伺机而动,得胜即归。”这不是你写的?”
“你之前不是已经夜探敌营一次了吗?同样的兵法,在战场上连用两次就是老套,更何况你这样私自作主,有没有和骏武王爷商量过?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鸾镜的语气很重,让九歌脸上很挂不住。
“我还不是想早点得胜回朝?!这样谁也不会再说我不配当皇太女,不配接掌皇位了嘛。”她夺过衣服,“算了,我自己来。”
她生气地跑到帐内一角,那里有常备的药箱,她胡乱翻拣着,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就随便拿了一个瓶子出来,往后背上撒倒。
鸾镜惊呼一声,急忙伸手夺过那瓶子,“你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这是杀虫药粉,去除蚊虫那一类小虫子用的。”
“你管我用什么!像我这种不听话的人,不就该得到点教训吗?”九歌还在赌气。
他轻叹道﹕“我大老远跑来,还饿着肚子呢,就要和你吵架吗?你若是要生气,好歹等我吃了饭,到时候就算是要我抱你背你,我也有力气。”
九歌噗嗤一笑,“谁要你抱啊?我在这里是金绢将军,堂堂男子汉,跟个大男人抱来抱去成何体统?呀,你还没吃饭呢门她边说边跑到帐门想叫人备饭,却被他一把拉回。
“你现在这样衣冠不整,要叫外面人看吗?”鸾镜好笑地将她拖回到帐子内,“行了,我也不是很饿,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你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这一次她顺从地转过身去,任由他柔软的大手抚模她的背脊,将另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绒许是药粉很清凉的缘故,伤口的疼痛感一点点的减少。
“你还没有说,怎么会突然跑到边关来呢?”九歌侧着脸问。
“怎么?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但你别有事瞒我,丫尚若皇城出了事,我要知道。是二哥容不下你吗?还是父皇?”
鸾镜的动作依然轻柔,口气也轻轻的。“如果皇城有变,你要怎么办?”
她赫然转过身,直视着他,“你不开玩笑?”
“大事上,我从不和你开玩笑。”
“是怎样的变故?”
他微一沉吟,低声说﹕“也许……是可以改变凤朝历史的变故。九歌,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次,如果你不能当上凤朝的女皇,你我当中就必然有人会死,也许是你,最可能是我,抑或,是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