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还少逗你开心吗?”她淡淡地扯着嘴角,笑意变成酸意。
他笑着去拉她的手,“我真喜欢夜溪为了我吃醋的样子,这样的夜溪不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我最喜欢这样复杂又完美的夜溪。”
她扭了几子,还是被他拉到怀里去了。其实她心中又何尝不想这样,就故意顺水推舟地靠着他,坐在他的膝盖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你在楚长烟面前故意说那些话是为什么?你信不过他?”
“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是我的做人准则,除了对娘子你。”
她皱起眉。“那你还放心让他对付流寇之事?”
“除了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适合他现在的位置,不交给他做还能给谁?难道你要留守在这里,一直到把所有的流寇都杀光?”他笑着回答。
丘夜溪想了一阵,还是将梦娇的心思说出来,然后问他,“你觉得这事有可能吗?”
曹尚真挑眉,像是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我就说梦娇非要和我一起来这里必定是有别的心思,还编出那么吓人的谎话骗我,希望……不会被她歪打正着。”
见她蹙着眉,似乎想问他关于内奸同党的事情。他立刻阻断这话题,接着说:“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不声不响地竟然给自己选了夫婿,按说梦娇身为公主,她的婚事是由陛下决定的,楚长烟虽然坐到了千总的位置,要娶公主还不是很容易。他的家世太过简单,毫无身份背景,稍有些政绩,却无骄人功勋,陛下不会选他的。”
“那……就是说,梦娇只是无望的单相思?”
“也不尽然,若楚长烟有个机会可以大大施展一番拳脚,让陛下高看他一眼,我在旁边再推波助澜一番,这件事要成也很容易。”
听他说得如此简单,丘夜溪不禁替梦娇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要梦娇不必担心?”
“什么话都不要和她说,眼下这件事还难以定论,楚长烟这个人……”
他话音未落,眼角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影子一闪而过,他谨慎又警惕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低声说:“小心,窗外好像有人。”
“窗外?”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子。今夜外面无月,屋内又点着灯,外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胡说,这里是二楼,怎么可能有人?难道是鬼?”
曹尚真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然后将她拉下自己的腿,轻轻地蹑足走到窗边,刚要抬手关窗,一把寒如雪、冷如风的剑刃就笔直地插向他的胸口!丘夜溪看到,惊呼一声扑了过来,曹尚真像是努力避开,却还是被剑尖刺中了胸口,转眼间,已经痛呼申吟着倒在地板上。
待她扑到窗边时,只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外楼下的街角闪过,但是曹尚真这边受了伤,她没办法去追刺客,只能回身抢看他的伤势。
只见他月白色的衣衫上已经透出了血迹。
这一生她是第二次遭遇这样的惊吓了,第一次是两年前宫中起火,这男人不顾大火未灭,抢入内宫去救太子。
两次,都是因为曹尚真,如此疼痛地牵动着她的心。
“尚真,你怎么样?”她的三魂七魄已经惊得飞散,一双手拚命扯开他的衣服。
但就在此时,原本看起来虚弱无力,濒临垂死边缘的人忽然抬起头,轻声说:“嘘―别担心,伤势不重,只是剑尖划破了点皮。”
她一怔,看着他的笑,这才想起他是身负武功的,这一剑他也该躲得开。
“为什么不躲?”她怒喝,这种恼怒比起外人行刺更让她难消心头之恨。难道他不知道,伤了他一点,比砍断她的手脚更让她伤心欲绝?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曹尚真强撑着坐起身,一手搂着她的脖颈,红色的血染到她的衣服上,两个人的衣服立刻都变得血迹斑斑,看起来很是吓人,但是最吓人的却是彼此的脸色。
“我要知道是谁想杀我。”他的黑眸湛湛,眸中都是冷厉的寒意。
第4章
这是丘夜溪第三次伺候曹尚真了,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了这男人什么,所以这一生上天才派他来惩治自己。婚前他不让她有安生日子,婚后也总是惊心动魄。
现在他受了伤,虽然知道这伤势不重,但是为了在人前做戏,她也要表现得万分关切,特别是从一早叫了早饭在屋中同吃,结果被梦娇发现他受伤的事情之后,紧接着把楚长烟也惊动,急急忙忙赶来,这个戏,更是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说起演戏,她当然比不了曹尚真,大概也怕她露馅儿,所以他只交代她一个动作―“你只要坐在我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百般柔情地看着我就好了。”
他笑嘻嘻地指导,让丘夜溪很想在那张笑脸上揉上几把。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明明知道窗外有人,居然还去冒险关窗户,分明是故意给敌人机会,想到这里,她都不禁打个冷颤。莫非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受这一剑,好找个借口去查他想查的事情?梦娇不知道根由,一看他换下的血衣,眼泪就流了下来,在屋子里转着圈痛骂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在京城官场得罪的人,跑到这里搞暗杀吗?等我回京禀告父皇,一定要砍了这个刺客的头!不!抄家!灭他九族!”
曹尚真嘿嘿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咳嗽,“也许只是个小毛贼,早就看上了你夜溪姊姊,半夜猎色不成,所以杀人泄愤。”
“嗯,也有这个可能。找这里的县令,知府,不!找楚长烟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管理这地方的?不仅海上有流寇,陆地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悍匪!成何体统?”
她越说越生气,一甩手,把桌上的茶杯都摔到了地上。
正发着脾气的时候,楚长烟也赶到了,一看到屋里的情形,像是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梦娇一看到他,所有的怒火都挤在眉毛中间,指着他鼻子就冲了过去,“楚长烟,亏我还把你当作一名响当当的人物!当年你剿灭盗匪的那点本事都哪儿去了,怎么会让此地冒出这样胆大妄为的刺客,公然行刺朝廷大臣?若是尚真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曹尚真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软软地靠着妻子的肩膀,打断她的话,“公主殿下,您就别在这里为我打抱不平了,这事也不能怪楚大人,若是他治理无方才有这样的恶人,那我这个丞相更难辞其咎。”
“哼!人家为你说话,你还不领情!”梦娇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他抱歉地对楚长烟笑了笑,“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向来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对你并无半点恶意。”
“的确是卑职失职。只是此地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月兰镇是个小镇,连武馆都没有,也不是武林人士的聚集地,怎么会有人深夜携带利刃刺伤丞相大人?”
轻轻申吟了一下,曹尚真变换个姿势,淡淡地问:“你怎么就能断言是武林人士所做?难道就不能是普通的匪徒?”
楚长烟顿了顿,“月兰镇如此不起眼,有钱的人家也没几个,盗匪就是下手,也该去繁华些的大城。丘大人武功不弱,能当着她的面伤了曹大人……”
“当时夜溪不在我身边。”曹尚真一叹,“若她在,我也不至于受伤。唉,娶个会武功的老婆本来以为可以防身,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