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缠我一个?”她的语调里满是不确定的担忧。“万一梦娇或皇后……”
“只有你一个,曹尚真这一生只会喜欢丘夜溪一个。若论青梅竹马,我们可不只是相识十四年,记得吗?当年我娘和你娘在怀我们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否则她们不会想过指月复为婚,所以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若真要担心,担心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为什么?”
他幽幽叹息,“因为我很怕你爱我,永远不会像我爱你这么多。”
丘夜溪拉下他的手,反身注视着他幽沉的黑眸,忽然主动拉下他的颈,深深吻住他。
她没有尺可以衡量彼此的爱谁深谁浅,也没有秤砣可以秤出这份爱到底谁轻谁重,只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就会一生一世地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即使她曾经厌恶他、躲避他,但最终,她会跟随他、陪伴他,哪怕有一万个人说他们并不相配,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不想去探寻前因后果,只是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看到这个人的笑容时,她的心头就会暖,嘴角就会绽放笑容。
今生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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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尚真近来隐隐觉得有种不大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太隐约,让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本能地准备抵御,直到那天散了朝,在朝堂外的院门口,见到梦娇公主竟然等在那里。
一见到他,她就笑嘻嘻地凑过来,“尚真哥哥,和我去喝茶啊。”
“喝茶?该找你算帐才是。”回头看了眼同样刚出朝堂,距离他不远的妻子,他没好气地瞪向眼前人。“那天你和夜溪胡说什么?”
梦娇眨着眼,笑得很无邪。“我是帮你啊。你追她追得这样辛苦,我实在怕你白白付出一份真心,结果人家并不在意。”
曹尚真蹙眉。“我几时要你为我操心这些事了?”
“还真和我生气了?”她扁扁嘴。“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以前怎么和你斗嘴,你都是笑咪咪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谁若欺负我妻子,即使是皇帝皇后,我都要上前问一问。”
“哼,你该问的事情还多着呢。”梦娇突地正色,压低声音说:“最近父皇可能会找你麻烦,你自己小心。”
心头猛地一震,他沉声问:“什么意思?”
“我说不清楚,只是那天无意中听到母后和父皇争执什么,似乎与你有关,我也不好上去多问,所以来提醒你一下。”
曹尚真倏然眼前一片清明,多日来那种隐隐约约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得到了印证。
他微微一笑,“多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留意的。”
才转过身,妻子就站在身后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远远地等着他。
他走过去,笑问:“怎么不过来?”
“不方便打扰你们兄妹说话。”她偏着头,又抿着唇角,显然是对梦娇当日的话依然耿耿于怀。
他淡笑着拍拍她的脸。“你别误解了,她是好心来提醒我的,只怕我最近会大祸临头呢。”
丘夜溪立刻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什么意思?什么大祸临头?”
“嘘——回马车上说,小心这边有旁人耳目。”
才上了车,她就急急追问:“她刚才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因为你娶了我,陛下就故意找你麻烦?还是皇后的意思?”
曹尚真摇头。“娶你已成定局,皇上也不能平白拆散人家好夫妻。说起来,这件事我是有些预感,你以为当初我之所以能扳倒丞相,只是因为证据确凿,他无法抵赖吗?那其实也是陛下在背后暗许而已。”
“陛下早已不喜欢丞相?”
“嗯。丞相坐这个位置三十年了,朝内不知有多少同党,势力之大已成为朝中一大隐患。陛下虽然对他有诸多不满,但也不能忽然罢了他的官,所以就借我之力杀人而已。”
她怔怔地听着。“那现在呢?他不是很重用你?”
“重用我是因为必然有人要顶替丞相这个位置,否则朝廷就会乱了套,但是我保荐了你做兵部尚书,又与你成了夫妻,陛下必然会像当初防丞相一样来防备我们了。”
丘夜溪又是忧虑又是不解。“不是说你很得陛下宠信吗?”
他苦笑。“宠信不假,但此一时彼一时,过去我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亲手培植的朝内新秀,如今我已权倾一方,他还能坐得住吗?我毕竟是外戚,姓曹啊。”
“那该怎么办?”她抓紧他的手,心乱如麻。“早说你不要太张狂,朝中还有丞相的旧部吧?只怕也会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坏话。你近日有没有收受贿银?有多少把柄会被人攥在手里?或者,你可以推辞掉这个代丞相的位置,就做你的户部尚书好了?”
曹尚真伸臂揽住她的肩膀,低头枕着她的秀发,很开心她难得的慌张。“夜溪越来越会替我着想了,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好不容易坐到了这个位置,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尤其是现在,既然我在陛下心中有了问题,忽然请辞,反而显得我心中有鬼。”
“你做事,向来喜欢行险招吗?”她察觉到他的语气中,类似孤注一掷的危险气息,因而更加担心。
“不出险招,就不能有奇效,我做人的确如此。”他自信、坚定,当然张狂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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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尚真忽然病了。去府中找他询问事情的人看到他脸色蜡黄,不住发抖,还在不停地忙公务,于是找他处理政务的人都变成了去看望他病情的人。
后来不堪府门前过于车水马龙,曹尚真终于向皇帝请旨,告假七天,皇帝立刻表示出对他病情的殷殷关切,先是命几名德高望重的太医去府上诊病,又同意他休养几日,将各部的奏折改在交予中丞之后,直接呈交皇帝。
曹府这才终于清静下来了。
走到廊下,丘夜溪看到婢女捧着一碗汤药走来,问道:“是少爷今天的药?”
“是。”婢女话音刚落,她便将那碗药接过来。
“给我吧。”
推门走入卧室,曹尚真正披着衣服坐起,她一边将碗放下,一边轻声责备。
“怎么起来了?”
他看着她笑。“躺了一天,也该活动活动,要不然就真的病得半死不活了。”
“我以为你有什么妙计,竟然想出来装病,结果糟蹋的是自己的身子,陛下真的会因为心疼你而不和你计较吗?”她皱着眉扶住他,将药碗端过来,一勺一勺亲自喂给他喝。
“虽然生病代价不小,但是好歹暂时转移了陛下的注意力,你看现在府门前这样清静,陛下就不用怕我结党营私了。”
“那也只是暂时,你的休假结束,还不是会恢复老样子?”
“这几日没了我,朝中虽然不会大乱,但是陛下必然感到任务繁重。他年纪不小了,太子又一直顶不上用,身边可信可托之人一个也没有,累他几日,他会重新考虑如何安置我。”
喝下最后一口药汁,他不禁抱怨,“怎么也没个冰糖葫芦甜口舌?这药也太苦了。”
“你自己找苦吃,怨得了谁?”她嘴上讥他,却从袖中拿出一个纸袋,袋子里装了七八颗山楂果,正是从冰糖葫芦签子上取下来的。
曹尚真大喜,兴奋地叫道:“夜溪啊夜溪,真不愧是我最最喜欢的夜溪,还是你最懂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