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哪儿去了!”瑾元斟酌的道:“于香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雁融的心头又是一跳,“你是说,她对你……”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在我心中,只能装下一个女人。不错,香香是跟了我许多年了,但是感情的长短不是用时间的长短可以衡量。所以,不要让我在你们两人之间作一个选择,那会让我觉得很可笑,就像是让我在一双鞋子和一只手臂之间作抉择一样。”
他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像是带着一只无形的手,将雁融的心慢慢捏紧,那是一种紧张的窒息,她甚至下敢喘气,生伯自己一呼吸,就会错过他后面的话。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那样深澈、清湛,仿佛暗藏吸力的深潭,将她的全部感情都吸入其中……
他的手指悄悄捏紧了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和他的一样滚烫,这种肌肤的接触,让她想起在清音楼的那一天,彼此的缠绵,交织的火热……至今还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
“王爷!于姑娘昏倒了!”
屋内的两个人陡然大震,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起起身冲出房里,赶到于香香的厢房。
于香香躺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串血珠沁出,雁融刚要靠近,瑾元急忙喝阻,“别碰她,她像是中毒了。”
“中毒?”她浑身泛起寒傈。怎么会?
瑾元厉声问道:“她刚才吃了什么?”
侍女哆哆嗦嗦地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呢,于姑娘刚才看到厨房端来燕窝,特别开心,就喝了几口,然后就说要去找王爷,回来之后就突然昏倒了。”
“燕窝?”两人再是一震,同时将目光投向放在桌子上的那碗燕窝上。
这个时候,于香香幽幽地醒转过来,她目光先对视上雁融的眼,她虚弱而凄美的笑容,让雁融刻骨铭心——
“王妃,你……真的恨我恨到要杀了我和孩子吗?我……不想和你争王爷,只要让我保住这个孩子,保住……这个孩子……可是……这么小的生命你都不肯放过吗?”
雁融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棒,一下子,所有的温度都从指尖开始,褪冷了全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只是在瑾元用那样狐疑、充满震怒的眼光刺向她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像是坠入了一片漆黑——
除了瑾元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了,而就是这双眼睛,让她的心头划过一丝可以让她窒息的痛。
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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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香香中毒的事情立刻成为王府内的耳语,肆无忌惮地蔓延到外头。
很快,王蕙娘也听到消息,跑来看她,焦虑地说:“雁融,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她怀的是王爷的骨肉,只要你加把劲,能够为王爷赶快生一个儿子,到时候承袭王位的肯定还是你的儿子啊!可是你现在……”
雁融冷冷地问:“你以为你的女儿真的是这么愚蠢的人吗?”
“不是你干的?”王蕙娘先是长吁一口气,接着又紧张地问:“可是,王爷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王爷相信这事与你无关吧?”
她沉默了,没有回答。
自从于香香出事之后,瑾元的眼中像是没有了她似的,之前的柔情蜜意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瑾元命人找来了太医为于香香诊视病情,直到天黑了,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的事不用你管了。”
不用她管,这是让她放心,还是将她摒弃成局外人呢?抑或,他的心头已经开始对她怀疑了?就像外面的流言蜚语一样、就像生她养她的母亲一样,都以为是她给于香香下毒……
她在屋子里等了两天,瑾元都没有顾及到她,荷香为她非常叫屈。
“王妃,都是您好心非要给于香香做什么燕窝,现在却被人栽赃陷害。”
雁融反问道:“你相信我没有叫人下毒?”
“当然啊!”荷香瞪着眼睛,差点没跳起来,“您连厨房都没有去过,而且您有什么理由给她下毒啊?人人都看着的笨办法,就是奴婢我都不会用,您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更不会用了。”
她不禁苦笑,连荷香这样的孩子都可以如此明白地看出这里面另有内幕,那么瑾元呢?他就这么轻易上当了吗?
第三天,雁融去了趟广德楼。离开王府那个让她窒息的环境,她希望自己的心情能好一些。
但广德楼里也无法消减她的落寞与苦闷。
胡全惴惴不安地问:“王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吗?”
因为她把胡全叫人王府去给瑾元煲汤,所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胡全的问题又让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有劳你牵挂,没什么大事。”她只能这样故作淡然地回应。
胡全还是很忐忑的样子,“那时……我正好也在厨房,的确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王府里的人该不会怀疑是我和王妃联手做这件事吧?哦,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王妃给那个女人下毒,王妃您宅心仁厚,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只是……”
“只是这未免太巧了,是吗?”雁融苦笑。前脚她刚叫外面的厨子入府做饭,又让人给于香香添了燕窝,后脚于香香就中了毒,王府的厨子都在府中几十年,身家清白,也难怪胡全会担心别人怀疑他。
便德楼也同样待不住了。雁融出了楼,漫无目的地想在街上转转,忽然有个古怪的声音小声叫她。
“承德王圮,请过来这边说话。”
她看过去,只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正冲着她点头微笑,旁边还站着一个青年公子,负手而立,像是在看路边摊位的什么东西。
她在一怔之后陡然意识到那个青年公子是谁。走了几步过去,低声说:“龙行鱼服是天子大忌。”
瑾阳转身抬起头,笑眼盈盈的,“雁融,你劝谏的口气很像是个在朝为宫几十年的老学究。”
她垂下眼,“他们和我一样,都担心陛下的安危。”
瑾阳往旁边走了几步,她很自然地跟在他身边。
“若说担心安危,现在倒是换朕来担心你了。怎么?听说王府出了点事?”
雁融叹气道:“原来这点事情都已经惊动了陛下。”
“这件事情可不算小,瑾元本来就是风口浪尖的话题人物,之前娶你,然后又接于香香入府,桩桩都是人们热中闲磕牙的事情,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让朕不担心你都不行啊。”
“有劳陛下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了,我还好。”
“还好吗?可我刚才看你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雁融,希望朕把你嫁给瑾元的这件事不是个错误,否则,朕会心头不安的。”
她无言地跟在他身边,走了许久,忽然问道:“陛下,当初到底为什么会选我嫁给王爷?”
瑾阳沉吟一会,然后笑道:“瑾元一直像股生性漂泊浪荡的风,他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家了,而朕一看到你,就有一种心头安定的感觉。朕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让他能安定下来的家。”
她勾起唇角,“也许陛下高估我了,我未必是能让他安定下来的那个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雁融,你身上有着我们谁也不能预估的力量。朕和瑾元是兄弟,朕既然看到了,瑾元也必然看到了。”
皇上的话触动了雁融,她觉得自己这样静静地等下去真的是很傻的一件事,与其坐等瑾元的态度,不如自己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