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只好不杀,不放,不闻,不问,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放任自流了?”东野凝想了想,“那……我们能做什么?”
“等。”
“等?等谁?等东野,还是你母亲?”
“东野,一切的关键,都取决于东野和北陵的结果。”
他都这么说了,东野凝也只能跟着等待。
只是既然不必烦心这些问题,她又有了新的疑惑。
曾经,西凉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谜。一个孤零零的岛国,岛上又没有什么男子,怎么能在四国之中屹立至今?
她曾经看过东野的一部书里,有对西凉的简单介绍。
西凉国,女主临朝,全民皆女。国姓为水,朝有三部六司,官分九品,与中原若似。国处海心,凭耕织富国。国民十七岁为成年,可渡海游历,亦可婚配,但不准携男子回岛,长居国内。每年三月,西凉国国境全开,各国商界船只可入境行商,外境入岛商人可与岛内国民成亲,三月后必须离岛。
书册上海提到说西凉国有一处地方叫暖玉阁,阁内都是男子。
于是东野凝好奇的发问了。“那个暖玉阁是什么地方?”
水无涯苦笑一下。“是……男子青楼。”
“啊?”她又惊讶又好笑,“那你……会去那种地方吗?”
“暖玉阁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废除了。”
“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前几朝的女皇和其中一位男子有情,生下的公主又继承了西凉大业,所以为了照顾皇家体面,又应那位公主和皇夫的要求,便将暖玉阁从西凉废除了。”
她故作遗憾的啧啧出声。“没看到那种盛况,唉,我来晚了一步。”
水无涯果然一挑眉。“你觉得那是盛况?让一堆漂亮男人围着你跳舞那是享受?”
看着他不以为然又显得不满的表情,她忍不住大笑的揽住他的腰。“你是吃醋还是觉得受辱了?对了,你父亲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个登岛做生意的商贾吧,陛下没有讲过,我也没有问过。”
东野凝抬头仰望着他,“你想他吗?”
“岛上你孩子自出生之后就是有母无父,习惯了。”
他的口气越淡,东野越觉得心疼。
身为皇室子女,本是多少人羡慕的地位,只是这样的家庭中,却没有多少真情。自幼她的父母虽然对她很是疼爱,但是却早早去世,她入宫后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东野湘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但相比于她,他似乎过得更加寂寞,否则不会变得像这样寡言少语的性格。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没有给他足够的关爱,这样看来,他们倒像“同是天涯孤独人”。
“在想什么?”见她的神色突然变得黯然,他不禁奇怪。
“在想……我们是同病相怜。”她靠着他的肩膀轻叹。“我虽然曾有父母,但是现在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爹娘。”
“为什么这么想?”
“之前在东野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湘说……我的来历不明。如果东野长征将军是我的亲生父亲,那又怎么能说我来历不明呢?”她咬着唇瓣,苦苦思量,“我的父母都没有操纵风的能力,我本以为东野的血脉里大概多多少少都有这种能力,只是或多或少,若隐若现,不是人人都可以施展出来罢了。”
“母亲知道我能操纵风之后,告诫我千千万万不要将这种能力暴露人前,我以为那应该是因为我并非东野皇室的主脉子孙,怕我有夺位之嫌。但是,听了湘那天的话后,我突然意识到,这种能力对于我家人来说都不应该拥有,哪怕是一丝一毫。那么,我又是从哪里获得这种能力?”
水无涯静静的听,沉默了许久后说:“这种事说不准。我父亲肯定不能操纵水,当今的女皇也不能,包括我两位姐姐也不可以。而我的外祖母,也就是上任女皇有此能力,也许这是隔代遗传下的。”
“那个伤我的北陵女人,似乎知道我中了血咒之后会有多严重,他在刺中我之后还对我说,让我找你救自己。她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我想她让我求你,一定是想间接害你。”
“所以你不想我娶你、救你?”他浅浅笑着,用手指轻轻抚模她的后颈,将她搔得痒痒的,心乱如麻。
“傻丫头,就算我没有能力救你,也会拼尽全力,毋需你开口求我什么。凝……你知道夫妻的意义是什么吗?就是即使有天大的艰难,也绝不后退一步,必须携手度过。”
“可我那时还不是你的妻。”
“在我心中,你早已经是了。”他勾过她的颈子,吻住她的唇舌,一股甜软清香味道涌入她的口内。
“味道如何?这是我西凉有名的点心,一口酥。”半响,他才志得意满地放开她,让她红着脸品味口中还在回甘的味道。
“我发现你一开始像个君子,再后来就越来越像登徒子!”微噘起红唇,她娇羞地斜睨着他。
“登徒子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我现在还是个君子。”他像只狐狸般欺身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完,殿外却有宫女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大声报告。
“殿下,陛下召您和东野公主去殿前问话。”
东野凝趁势躲开他,“大概是你大姐去女皇那里告状了。”
“不会那么简单。”他伸了个懒腰。“再吃点吧,说不定到那里要耗很久,饿了这么久,总要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对付她们。”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见面,却要用对付这个词,听来真是心酸,她决不能让水无涯再因自己受一点委屈。
于是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希望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传递给他。
靶受到手掌上坚强的力量,水无涯先是一愣,随后微笑着反握住,与她并肩,走出不语殿。
东野凝每次看到西凉女皇,对方都是气呼呼的样子——虽然她们只见过两面。
她一直认为,情绪过于外露的人是不适合做君主的。比如说皇叔,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样才会在臣子们面前有威严和神秘感。
可西凉女皇,却是情绪过于外露的人,一旦这种人遇到皇叔那样深藏不露的敌手,战场之上若两军不实力相当,情绪外露者就可能走入败局。
而水无涯,在某些方面和皇叔相似,他们一样都喜欢用一成不变的笑脸来掩饰真实的内心,所以,若非西凉国必须要女子登基为帝,东野和西凉的强弱关系很有可能扭转。
此时的西凉女皇,不是皇叔的敌手,如果东野大军压境,而西凉又失去水无涯这个倚靠,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不过,她此刻最关心的事情,是西凉女皇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而且还要他们两个一起来见她。
莫非,东野军已经压境了?
“风羽公主,东野皇帝陛下派你来我西凉,到底为的是什么?”
没想到西凉女皇一开口就是问她,她愣了下才回答。
“陛下并没有派我来,是无涯为了救受伤的我,将我带到西凉的。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东野问个究竟。”
“东野那边当然是会按照你们的编派来回覆我们。但是……如果你不是受指使来到西凉,那么你怎么解释刚刚到我西凉大公主遇袭落水之事?”
“大公主遇袭?与我何干?”她又是惊讶又是不解。
西凉女皇听见这话更加气怒,指向旁边一位宫女命令。“你说!”
那名宫女好像因为受到惊吓而瑟瑟发抖,“刚才……奴婢正陪公主经过御花园的花池,结果一阵狂风吹起,突然将公主吹入池中,奴婢们手忙脚乱地将公主救上来,现在太医正在帮公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