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幅画快要抵我们飞龙堡几个月的开销了。”由此可见这画的珍贵。
然而这幅“送子观音图”居然有三尺之长,更不用说箱内那至少几十卷还没有打开的画作.想来每一张的珍稀程度都不在此幅画作之下。
这昭和公子是谁?竟然能送出如此大手笔的贺礼?更让她不解的是,他与夏凭阑兄弟相称,但听其话意,度其身份,他并不是未及城的人,那他和夏凭阑又是怎样的关系和交情?
“嫂子,这幅画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吗?”昭和问道。
“太珍贵了,只怕我愧不敢当。”“书画这东西不过风雅文人把玩的小玩意儿,小弟真觉得拿不出手.嫂子就别一议我惭愧了。”昭和笑着打开了第二个箱子,“这一箱中装的都是些药材,南山的鹿角,北海的龙鱼骨,药性太强不便在此展一丁。其实也不希望大哥和嫂子会用到这些药,但留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安雪璃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夏凭阑看似平静的脸上也至笤出几分欣喜的动容。她听父亲说过,南鹿北鱼都是世上极其罕见的东西,据说无论是练功还是做药,其药性都远胜灵芝人参十倍百倍以上。
她思忖了一下,笑道:“诗经有云:“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锯”,公子这么重的礼自然不是桃李可比,而我们日后不知是否还有更贵重的“琼锯”回报公子。相公,看来你和昭和公子真的不是寻常交情。”“你可以把昭和当自家人,虽然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自家人,还有待商榷。”夏凭阑似笑非笑地看着昭和,而昭和也以同样的目光瞰着他。
她的丈夫不是普通人,连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奇特。安雪璃深深地凝望着夏凭阑的侧面,”且刻碰触到他清澈而锐利的眼神。对于所有关注他的目光,即使是偷偷的闪烁,他仿佛也都能戚受到似的。
反而是她这个偷窥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慢聊,我想四处走走。”“在门口等我吧,我说了要陪你逛逛未及城。”夏凭阑松开挽住她腰肢的手。
大堂外面站着一个人,本来是背对若内堂,但是听到安雪璃的脚步声时回过了头。安雪璃骤然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夫人。”掠影低了低身子行礼,只是为了规矩,而不像是尊敬。她轻声道:“你叫掠影对吗?我听相公说起过你的名字。”掠影淡冷回应,“是的,属下十二岁就跟随城主了。”“我初来乍到,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指正。”她的话让掠影一愣,大概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谦和的低姿态和自己说话。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掠影说得有点艰难。此时夏凭阑忽然在她身后开口,“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聊什么呢?”安雪璃的肩头让他的大手揽住了。她低声说:
“没什么,只是闲聊而已。
掠影看到夏凭阑来到,立刻行了礼,回报了几句公事上的事情之后就匆匆离开。
夏凭阑察觉到安雪璃的神情若有所思.便问道:“怎么?掠影说了什么,让你居然皱起了眉头?”“有吗?”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模自己的眉心,惹来他的笑声。
“真是个好骗的女孩儿,我说什么你都信?”意识到被骗了,她并不生气.她的确有件事在心底盘旋狐疑,很想藏起,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和困惑。
“相公,掠影说她跟了你很多年了?”“嗯,大概有五年了吧。怎么?”“有件事,也许不该我来说,如果我说错了,你就只当是我在胡思乱想。”夏凭阑笑了.“你似乎总在为是否该向我进言而迟疑。”这句话让两人好像回到了初相见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的确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她也回以一笑,只是笑得远没有当时自然。
“掠影她……好像一直对我不大……喜欢?”她斟酌着字句,又怕他误会,“我不是在挑拨你们主仆的关系,也不是说她对我不好,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他朗声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确是有些胡思乱想,你怕掠影、心中喜欢我,所以对你有敌意,是吗?”这虽然是安雪璃心中所想,但是当面被他说破,还是让她的脸有点涨红,好像暗恋别人又被发现心事的是她自己。
“掠影的确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我.她的意中人你也认识,就是陪你回城的那个唠叨小子。
“念武?”安雪璃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冷冷的掠影和活泼的念武,真是一对绝配。
“至于她为什么对你这样,你也不要太在意,她自小苞着我,算是被我宠大了,别说是你,这城里有几人不曾遗过她的白眼?就是我,偶尔也要看她的脸色呢。”夏凭阑的一番话终于让她放下了疑惑,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看来真的是她多虑了。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眸子说:
“不过你有这样的担、心也让我很戚动,知道为什么吗?”她摇摇头。
“因为这说明你、心中很在乎我,生怕我被别人抢了去。娶到一个这样在意我的妻子,岂不是我的福份?”他的话随着一记热吻滚入了她的唇中。
模模糊糊地?她很想和他说一句话!嫁给他做妻,也是她的荣幸。其实像他这样出众的男子是所有女孩子作梦也想觅得的佳偶。
从今以后,她的生活该是一番别样美丽的风景吧!
第四章
初为一城之主的妻子,安雪璃很不适应。首先她不能理解自己的丈夫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江湖人?这座未及城又是一座怎样的城池?
夏凭阑没有主动为她讲解这些,她也不好急于开口去问。不过最让她戚兴趣的梨花斋中的那副诗联.后来她问过丈夫,“那对联是你写的吗?”夏凭阑幽幽笑道:“是,写得如何?”“你的字很漂亮。”她由衷地赞美。曾经她也很钟爱瘦金体,但是父亲说她是女孩子,不适合练这样犀利的笔锋,所以她只好改练最简单的蝇头小楷。
“只是字漂亮吗?”他挑挑届。她笑道:
“诗中有你我的名字,这是社牧的诗。”“我的妻子真是饱读诗书啊。”夏凭阑捏了捏她的指尖,“改天我们应该合奏一曲,我的琵琶,你的古琴。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张新琴,现在正在运往这里的路上。”“我有焦尾琴就可以了。”安雪璃对名贵的东西从来不是很在意,她是个恋旧的人.东西直到用坏了才依依不舍地丢弃。
“总是我的一番心意。”他顿了顿,有意无意地问道:“雪璃,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他出门会客.然后……不幸身故。”“会客?”她苦笑道:“父亲经常会出门与人比试武艺,武林人管此叫决斗吧?表哥说父亲为了维持飞龙堡,每次决斗都会约定胜利一方所获得的赌金。
但是他虽然身为武林第一,也有不敌的一天,所以……”“你父亲没有说他是败在谁的手上吗?”“父亲被送回堡内时已经走了,我没能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她垂下眼帘.轻叹道:“其实就算我们能说上话,我想他也不会告诉我打败他的人是谁。”“为什么?”“我爹他曾经告诫过我,待人要心胸宽广,那些他要面对的对手.他都非常尊敬。”她回想着父亲曾经感慨地说“也许日后这个武林就是那人的天下了”,“能被父亲看重的人,我想不会是卑鄙小人。只是刀剑无眼,生死有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最终的结局就不由自己掌控了。”夏凭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有这样的心胸很不容易,只是我当初提醒过你,飞龙堡家大业大,我给你的那些钱你也都留给堡里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