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丞相微怒。“下面的官员何只千百,本相怎么可能一一查实?如今孙大人请辞之后,军中事务多是由他儿子负责,如今领军出征也是应该的。”
君月见赫连爵嘴巴要动,似乎还要斗嘴,忙阻止道:“既然如此,就先让孙英带人马船舰出征,后面的军需粮草之事,就交给丞相大人督办吧。”
此时大公主望月却忽然淡淡地说:“孙英固然好,但到底只闻其名,没有见他立过什么了不起的战功,我们的朝堂之上下就有一位号称百将之首的将军刚刚重返朝廷吗?为何不请他为国立功,将来无论是封什么王侯之位,也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君月赫然看向她,“大姊,你知道赫连爵向来习惯陆战,未曾治理过水军。”
“陛下是心疼他吗?”望月微笑,却笑得讽刺。“被叫做百将之首的人自然是文韬武略一等一的人才咯,还怕区区几个海盗吗?”
赫连爵悠然笑语,“多谢殿下这么看得起在下,一意力荐,看来这个水罩都督的位置我是推卸不掉了。”
“赫连爵!不要意气甩事!”君月急急劝阻,“你没有打过水战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要大姊说了你几句,就一定要冒这个险。”
“我不是和殿下斗气,事实上我也一直很好奇,区区百来僵海盗,为何在擞边境屡次骚扰而一直无法肃清,是边境的将领太无能呢?还是这海盗的来头太厉害?微臣此次的确有意领兵出征,为国效力。”
说完,他大步走出群臣之列,笔直地挺立在殿中,单膝跪地之时,上下铠甲相碰,『当啷啷』的金属撞击之声震撼人心。
“请陛下赐臣必胜之剑,准许微臣出征。”
君月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做出这样大胆而危险的决定,甚至不和她私下商榷。在眼前这个明暗不清的局势面前,大姊力荐他去打仗,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为什么心甘情愿中招?
她的眉越蹙越紧,牙齿紧咬住下唇,许久之后,才生冷地吐出三个字,“朕不准!”
君月径直走回后宫,听到身后有尾随而至时脚步声,但她硬是不回头去看,直到走回自己寝宫,反手一关殿门,身后有个巨大的力量将大门顶住,接着后面的人已经从门缝中挺身而入。
她柳眉倒竖,回头怒喝,“你放肆!”
那人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的无数愤怒都封闭在朱唇之后。
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让他得逞,右手伸出五指,在他的后腰敏感处猛地一掐,迫使他不得不松了手。
“从哪里学来这么厉害的本事?”赫连爵笑着一边揉自己的俊腰,一边又黏了上来。“生气可以,不要气太久,会有损你的美貌的。”
“你管我死活?”她铁青着美颜,甩开他的手,“若是真的在乎我,今天在朝堂上你就不会那样逼我。”
“逼你?你误会我了。”他赔罪似的笑,“我是在帮你解围,否则大公主将话说到那里,你真的要帮我推拒?不是最怕做事落人口舌吗?”
“那也不能拿你的生死去和她赌气啊!”她激动地握紧双手,“你从没有打过水仗,孙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也许是大姊的人,故意安排在那里陷害你的,你就这样傻乎乎地去送死,留下我在这里怎么办?”
赫连爵的黑瞳中泛起动容的光泽,低低地唤出她的名字,“君月,你的话让我感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在乎我的生死。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我可不会傻乎乎地去送死,我这一辈子从来不做傻事。”
“你当初非要和先皇作对,自我流放就是最大的傻事!”她转过身不愿意再看他,“否则你现在早已封侯封王,何必我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堵别人的嘴?”
“当年的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淡淡一笑,“等我击退海盗,会给你再讲一个故事,是关于我的流放,还有杀之旗。”
“现在不能讲吗?”她焦虑地问着,“你是铁了心要去?那司空明的案子怎么办?”
“把二公主关起来,一方面是帮你除掉这个暗地里的反对势力,另一方面对她
也是好事,起码她在天牢里是安全的,我已经命人严防死守,避免大公主杀人灭口。还有,在你这里我也加派了人手。不要让人轻易近你的身,万俟会留下来贴身保护你。”
“别说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有种不安的躁动在心底蔓延,好像他正在交代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事情,好像他这一去之后就不复返了。
“好,那我就不说。”他微笑着托起她的下巴,辗转温存地吻过她的唇、舌,直达内心深处。
他很少这样温柔地吻她,因为他的温柔,让君月的怒意暂时消退了一些,但是不安的心绪依然躁动,即使紧紧抱住他坚实的腰部,依然不能平复这种感觉。
“赫连爵,你发誓你会平安无事地回来。”她以女皇的身份命令他,以他女人的身份恳求他,必须发下这样的誓言。
“我一定会的,你忘了我是百将之首,常胜将军了吗?”他要在这一个夜里给她最缠绵的回忆,最滚烫的激情,所以他没有急于侵入她的身体,而是一点一点以温存的化解她僵硬的四肢。
君月始终保持清醒,拥着他的肩膀,许久,在一串申吟溢出她的朱唇之后,才低柔地启口,“别辜负我,爵。为了你,我才当上这个女皇的。这个秘密,我谁也没有说。”
他的动作一震,停在那里,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她,炯炯有神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什么意思?”
“这个位子不是我偶然得到,和大姊二姊一样,我也谋划了许多年,只是我和她们不同的是,她们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你。”
“哦?”他挑着眉,听她继续倾吐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和你说过,当年你曾经救过我,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当时对你满心钦佩崇敬,后来在我十四岁那年,有一次先皇因你又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而在宫内为你召开一场庆功宴,那时的我再见到你……”她的脸颊泛出困脂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激情还是因为回忆而害羞。
他立刻了然,笑问:“看上我了?”
“嗯。但我不敢说,你太过张扬,是全场的焦点,我知道那一夜对你锺情的人不只我一个,所以从未说过。”
“然后呢?就这样默默喜欢我?”
“我没有想过要为这段感情争取什么,毕竟那时候我还年幼,只是懵懵懂懂的喜欢,而没有想过占有。直到有一天,你被流放的消息传来,我才乍然意识到,会让我如此焦虑心痛的男人,必然是我要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可我当时只是个无用的公主,什么也帮不了你。”
他的眸光幽邃,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我反覆思虑过,能够改变先皇这种想法的,只有下一任女皇,所以我必须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而大姊和二姊都早就已在朝堂之上争得一席之地,我却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恰恰是你的资本。”他忽然插口。
她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只是专心读书,在先皇面前尽孝,当先皇偶尔问我为君之道时,不露锋芒的适时表达见解,我知道在先皇心中的感情天秤已经开始倾斜。然后我会在先皇想听的时候,谈起我对两位姊姊明争暗夺皂位对血月未来的忧心,又一再表示这个位子高处不胜寒,愿意尽心尽力辅佐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