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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公主 第28页

作者:湛露

“这是我从宫里一位画师手中得到的,妳说奇怪不奇怪?宫里刚刚失踪的蝶衣公主,为何会长得和我眼前的这位赵姑娘一模一样呢?”

赵蝶衣并不答,反问:“妳怎么会认识宫里的画师?”

“这不用妳管。”逐月的十指尖尖,细女敕如葱,但是她握着画纸的一侧,忽然手上一用力,将画卷从中间撕开,裂成两半,接着,她又将其中的一半继续撕扯成一条条的纸屑,似乎是有无限的怨恨要藉此发泄出来。

“难怪雨轩会对妳如此看重,原来是因为妳的身份如此特殊……哼,我还真以为你们是郎情妾意,一片真心呢。”逐月幽怨的恨意毫无遮掩地流泻出来,手中的画纸已经被她撕成蝴蝶一般的碎片。

赵蝶衣沉着望着她。“我是公主又怎样?公主与他就不能有真情吗?”

“妳大概还不知道雨轩的身份吧?”逐月恶毒地笑了笑,“妳以为他真的是浪荡不羁的江湖少侠?”

赵蝶衣还以一记从容一笑。“妳是想说,他其实是东辽的二王子吧?”

这回逐月愣住了,刚才赵蝶衣没有问出口的话,她却问了出来,“妳怎么会知道?”

“雨轩从来都不会骗我。”她说了违心的话,在逐月面前她绝不会让自己的气势倒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更有力地打击到对手,“否则妳以为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和一个陌生人跑到宫外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妳很奇怪,妳对他这么穷追不舍,难道是因为妳想做东辽的王子妃?”

逐月突然抬手,将面前的茶盘猛地扫落在地,她的暴怒,让她向来维持的优雅风度荡然无存。“别和我说什么公主!妳以为公主是什么东西?妳以为妳可以就此高我一个头?公主在我眼中,是最不值一提的大笑话,妳们就知道吃穿享乐,甚至还比不了街边卖花丫头来得高贵!”

“总比妳高贵点。”赵蝶衣无视她的愤怒,甚至还有意激她,“明明不是公主,却偏要成立个什么追云宫,人前人后让大家都要叫妳『宫主』,妳这么想当公主,要不要我把妳引见给我的父皇,让他认妳做干女儿呢?”

逐月怒极,如旋风般冲到她的面前,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赵蝶衣从没被人这样打过,她本要一跃而起,但是转而一想自己眼下的处境,敌强我弱,只得吞下这口气,面露讽笑,“妳不敢杀我,所以只能打我出气,我现在不和妳计较,这一巴掌,我会在日后还给妳的。”

“只怕妳没有那个机会了。”逐月冷笑着,从身边拿过一个小瓶子,倒在杯子里,递给赵蝶衣,“喝了它,妳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欧阳雨轩。”

“是毒药?”赵蝶衣眨眨眼,“妳以为我没喝过毒药,想拿这个吓唬我吗?”

“妳喝过?”逐月依然冷笑,“妳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地生在皇宫之中,怎么可能喝过毒药?不要磨蹭时间了,赶快喝了它!”

“妳让我喝我就喝?”赵蝶衣也不畏惧,“妳知道杀了我的后果吗?”

“妳想说天雀国会报复我?”逐月眼中的恨意又深了许多,“求之不得,我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我是说,妳若杀了我,恨妳一辈子的是欧阳雨轩,妳最想得到的不就是他的心吗?”

逐月哼道:“不要总拿欧阳雨轩来要挟我,他一再地辜负我的心,我对他已经全无留恋,妳死了,看着他为妳痛苦,我不是更开心?”

“妳若真的会开心,就不应该让我死。”赵蝶衣继续与她斗嘴,“妳这么想让我死,说明妳心中还是对我和他的事情充满计较,这代表妳对他余情未了,念念不忘,表面上咬牙切齿地恨他,其实心中刻骨铭心地爱他。”

“我如今最恨的,是妳!”被说得恼羞成怒,逐月一把抓起赵蝶衣的肩膀,痛斥道:“我最恨的是妳这种人!只要妳死了,我就会真正的开心!”

“为什么一定要我死?”赵蝶衣喃喃地问,在逐月的眼中,她看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东西,那不仅仅是因为情敌而有的仇视,还有某种让她说不出,却读得到的嫉妒。

嫉妒?逐月嫉妒什么?嫉妒她和欧阳雨轩情投意合?

“因为妳们其实是姊妹。”

船内的人,无论是侍女也好,逐月也罢,谁也不曾听到有人逼近的声音,但是欧阳雨轩的出现却是如此真切地让她们全部震惊住。

逐月反应最快,一手抓住赵蝶衣的肩膀,将那瓶毒药抵在她的唇边,沉声喝令,“退出船去,否则我现在就让她死在这里!”

欧阳雨轩站在船舱的门口,他直视着逐月,黑夜衬得他更加耀眼,让他犹如从天外世界来的精灵,优雅而高贵。

他一手扶着船舱的顶框,低低地笑着,“火气不要这么大,我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何必对妳的亲姊妹下这样的毒手呢?”

“谁和她是姊妹!”逐月怒喊,“你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妳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身世,我们就不能知道妳的身世吗?”他看着还在震惊与疑惑中的赵蝶衣,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艳娘大概还没有来得及和妳说明白。当年妳父皇逃难时丢弃下的已经怀孕的妃子,并不止妳母亲一人,还有逐月的母亲──月妃,”

“住口!不许你提我娘的名号!”逐月的喊声中已经带着哭音。

赵蝶衣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滴下几滴水珠,湿漉漉的。身后的这个女孩子,是她的“姊妹”?

“荒谬。”她喃喃地苦笑一声。真正的公主原来流落在民间,而她这个冒牌的却成了鸠占鹊巢?

逐月误会了她的意思,怒道:“怎么?知道我的身体里也有着和妳一样的鲜血,觉得玷污妳高贵的身份了吗?”

欧阳雨轩虽然表面轻松,但其实眼睛一直盯着逐月的手,虽然她倒药的速度未必能快过他以轻功抢夺的速度,但是他必须全力防范,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悄悄地蓄力着,随时准备飞身过去。

为了不让逐月发现自己的意图,他继续漫不经心地和赵蝶衣讲述着关于逐月身世的故事,“她和她母亲是被一位妳父皇身边的画师救下,战乱之中,那画师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养活她们母女?只得藏身于青楼之中,以为青楼女子画肖像为生,而她们母女就一同住在青楼之内。

“战乱平息之后,妳父皇悄悄命人四处查访当年走失的嫔妃,终于查访到了逐月和她母亲。但是,身在青楼多年的她们,如何能让天雀皇帝的密使相信她们还是清白之身?皇家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丑闻贻笑天下?于是……”

“当年他不负责任地跑掉,造成这一切祸端,他不肯承受这后果,却要将我们母女逼上绝境!世间还有天理存在吗?”逐月愤怒癫狂地对着赵蝶衣的耳畔大喊,“妳以为妳为什么能当上公主?是因为妳踩着我们这么多人的血泪和肩膀,才爬了上去!”

“该是妳的,就一定会是妳的。”赵蝶衣很想揉一下自己快要被震聋的耳朵,“当公主有什么好的?妳看我不是已经离开那里了?”

“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逐月警惕地问。

“意思就是……其实妳是公主,我不是。”

没想到赵蝶衣居然会当着逐月的面说出自己身世的真相,欧阳雨轩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逐月果然愣住,半晌后,怒道:“妳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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