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万苦莫如情苦,情之一字也最难懂,后来我想,虽然母亲恨他,但焉知那恨中就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呢?”
她惆怅地叹道:“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父亲的力量壮大得那样快,他突然出现,制住所有人,而我来不及对大家预先示警,后来——”
“二哥!”公孙钟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出现,两人转身才看到他站在月门口对他们招手,“大哥,父亲请你过去。”
仇无垢停住未说完的话,推推他的手,“去吧!懊来的总是要来,不必担心我的心情,我既然敢跟你来到这里,就有足够的胆量面对一切。”
鲍孙深深地看着她,“跟我一起去吧!”
她笑着摇头,“时机不到,你父亲应该有很多话要嘱咐你,而你我之间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
“无论你后面要告诉我什么,别忘了,妨都是我的。”他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她无声的勾抹着唇角的一丝笑容。“如果没有你,也许十年前我已经死了,所以,不用再想我到底属于谁,放心地去吧!”
他转身而去,但公孙钟并没有走,他在月门那头静静地看着她,沉吟许久,问道:“仇姑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喝茶?”
“不怕我下毒吗?J她反问。
他阳光般地一笑,“这里是天下闻名的公孙医馆,就算是我中了毒,也可以很快解开,更何况还有大哥在这里啊!”
仇无垢笑着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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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公孙家的二公子一双手除了把脉抓药之外,还可以烹制好茶。仇无垢看他双手灵活地从各种器皿中取出许多配料,放在沸腾的茶壶中,真有种目不暇给的感觉。
“我从不知道烹茶会这样繁复。”她赞叹道。
“我娘很喜欢喝茶,所以从小就教导我为她烹茶,十岁的时候我就可以熟练地烹制各种茶,只可惜娘是我唯一的品者。我曾经想请大哥品尝,但是他几年都不回家一趟,即使回来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很难说上话。”
“看得出你很喜欢你大哥。”仇无垢从他手上接过满是茶香的空杯,说了谢谢,放到鼻下闻了闻,“这茶香好奇怪,仿佛还有药味?”
“是养生的药茶,我在其中放了几味药材,比如人参、决明子、首乌……”
“首乌?是为你大哥特意准备的?”
“嗯,但大哥还没有喝过。”公孙钟重新斟满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我可以把配方告诉你,以后便由你为大哥烹制。”
“我?”她哑然失笑,“我不大会。”
“很容易的,而且你既然擅长制药,那么配茶和配毒我想应该差不多。”说完他自觉不妥,很抱歉地说:“那个……你别误解,我这句话绝没有恶意。”
“我明白,”她尝了口茶,再赞叹,“这茶真的很好喝!”
受到称赞,他立刻笑了。“但愿大哥也喜欢喝,你跟我大哥认识这么多年,肯定比我了解他,他平日里最喜欢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
“其实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听他这样问,仇无垢反而觉得有点汗颜。
“那你们认识这么多年,都在一起谈些什么?”公孙钟似乎不信她的话。
“我们……”她细细地回忆一遍之后,苦笑道:“似乎每天都在想怎样打败对方。”
“嗯?”他又不懂了。
“我制毒让他吃,然后他解毒,算是赢我。我拱手送上珍稀药材,来年再赌。”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们年年都这样比?”
“嗯,比了十年。”
“不觉得腻吗?”
她深吸一口气,“支持我活下去的力量,就是在一年当中能见到他的那一天。”
鲍孙钟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我不懂,你这样做到底是因为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她微笑道:“这个答案等你有心上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望着她笑了,“好,但愿我有一天可以把这个答案说给你听。”
“无垢,”公孙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在喝茶?”
“嗯,二少爷亲手烹制的。”仇无垢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给他,“尝一尝吧。”
鲍孙钟一见到兄长就很诚惶诚恐地起身垂手肃立,陪笑道:“这壶茶已经旧了,还是改天给大哥另烹一壶吧!而且杯子总不好一人用过另一人再用。”
仇无垢想他家都是学医的,必然是有些洁癖,也就一笑收回手。
鲍孙拉起她,“父亲想见你。”
“现在?”她有点吃惊,不知道他和公孙博文到底说了些什么,随即站起来,回头对公孙钟点了下头,“那么,二少爷,我先失陪。”
鲍孙钟在旁边长揖相送。
仇无垢与公孙并肩而行,公孙低声问:“怎么又和二弟喝茶了?”
“他说亲自为你调配了药茶,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让你尝到,所以来问问我是否知道你的口味,可惜我对你并不了,其实你这个二弟人真的很好……”
说话间她胸口一疼,好像有种巨大的力量从里到外翻搅着,五脏六腑都被一把刀斩成无数截似的,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她“啊”的疼呼出声,五指紧紧扣住鲍孙的手臂,身子就要栽倒。
鲍孙大惊,一把托抱起她,急问:“怎么了?”
“好……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停滚落,她已经疼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鲍孙先是迷茫又震惊,继而无意间回头,却看到二弟还站在茶桌边,笑咪咪地背着手望向他们,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
他陡然都明白了,大喝,“你到底在茶里下了什么?”
“没什么。”公孙钟慢慢地踱步过来,“她既然是毒妇,怎么能尝不出毒药的味道?”
“你要杀我就冲着我来,为何要害她?”公孙双目充血,如果不是要扶住仇无垢,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二弟的笑脸撕个粉碎!
鲍孙钟摇摇头,“大哥,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想杀你,我是在救你,这个毒妇十年里不停地给你下毒,可见心如毒蝎,你怎么可以和她走在一起?你是我们公孙家最引以为傲的子孙啊!”
说着,他的情绪亢奋起来,“你以为我要跟你争什么,争财产吗?虽然我娘总巴不得你死,但是我从小就视你为最值得敬重的大哥,我每天都盼着你能回家和我一起研读医典,壮大医馆,甚至故意对父亲下毒引你回来,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荒废十年青春,值得吗?不觉得很愚蠢吗?”
“愚蠢的是你!你这个疯子!案亲早知道是你下的毒,不说破,是希望你能幡然醒悟,没想到……”公孙勃怒,“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赶快说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杀了我,如果能唤醒你的执迷不悟,我便也不在乎。”他耸耸肩,“反正这毒药是我偶然在配药的时候制造出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解法。”
仇无垢已经面色如纸,她用尽力气抓住鲍孙的衣襟,艰难地说:“看茶壶里有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公孙,他抱起她,对闻声赶来的家中婢女喊道:“把那个茶壶拿到我的卧房,快!”
然后他抱着仇无垢如风一般冲出后院,回到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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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是第二次中毒了,也许上天真的是想让她以毒药了却这一生的罪孽?
她听到公孙在她的耳边拚命地喊,“不许睡!听到没有?”
她含含糊糊地应着,“可是我好困……要不然你吹笛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