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灵被晾在那里,靠近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神情之难看,简直像是刚被人又强行要走十万两金子一般。
金城翩翩忙走过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令狐媚摆着手,“没什么,大概是刚才喝酒有点急。”
即使她故意说谎,但是仍难掩金城灵失望又生气的表情。他站在高台上,凝着眉,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盯着她的背影,神色阴晴变化不定。
“我看公主大概是累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金城翩翩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温柔地给予意见。
令狐媚感激地一笑,“谢谢你,我大概是有点醉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态,让诸位见笑了。”她抬起头,看向金城灵,“金城君,我得先一步退席了,望你见谅。”
“叫我什么?”他板着面孔,“刚才我们不是才约定要改称呼?”
“可是……”面对这么多外人,难道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彼此间如此亲密的昵称?
尴尬时刻,金城灵暂时放下了刚才的不悦,摆出笑脸点点头,“堂姊,麻烦你送清清回宫吧!”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又是在众多臣子面前,毫不避讳,亲昵非常。
令狐媚一震,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心底深处有一个角落好像被什么触动一样,柔柔暖暖的,还有些痒。
就在此时,一个令狐族的婢女神色慌张地匆匆跑来,见到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叩头行礼就急急地开口,“出、出事了!”
“怎么?”她用眼神示意手下平静下来,但是那婢女的眼神却瞥向金城灵所在的位置,而且是战战兢兢,心神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立刻闪开。
金城灵本来对她们这边的事情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这个婢女的神情如此古怪,而且似乎在防备着他什么,不由得走到跟前来,问:“出了什么事?”
那个婢女看到他更是不敢说话,只是一再恳求道:“公主,我们回宫去说。”
“在本王的地盘上有什么事情是要背着本王说的?”在一个奴才面前,他理所当然地又端起了王的架式,他不喜欢别人有事情隐瞒他,也不喜欢被别人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盯着。
难道他这张脸很可伯吗?要知道在金城国多少女人看到他皆神魂颠倒,怎么令狐一族的人就是对他无动于衷,而且还躲躲闪闪,莫非他的魅力在下降?也许应该拿镜子照一照,是不是最近笑得太多,皱纹都跑出来了?
令狐媚看着那名婢女瑟缩的眼神,柔声间道:“默默,到底是什么事?”
“是、是……”叫默默的婢女还是不停地偷瞄金城灵。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扯过来,“本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让你瞄个没完没了?”
默默抖得更厉害,连牙齿都在打颤,像是受到极度的惊吓,不停地说:“公主救我!”
令狐媚只得伸出手,拽住金城灵的袖子,将他拉开来,“你再吓她,她就要昏倒了。”
金城灵看了她的手一眼,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就赶快直说,本王没工夫陪你闲磕牙。”
默默蠕动着唇,再也不敢将目光投向他,只是死死拽住令狐媚的衣袖,一字字地说出口,“内、内侍官失踪了。”
“内侍官失踪?”令狐媚吃惊地问:“确定吗?”
“奴婢带领人到处去找,但就是找不到内侍官的影子,而且,我们带来的衣箱都被人撬开,所有衣服都被人翻动过,公主带来的那件白雪狐裘也不翼而飞了。”
几乎是在同时,数双眼睛全都看向金城灵。
他蹙着眉心,问:“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丢了人是我藏起来的?衣服丢了也是我偷的?”
令狐媚疑惑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而是拉上默默急步走回她下榻的东宫。
金城灵对金城翩翩抬了抬下巴,“堂姊,这件事你负责。”
爆廷内丢人还遭窃,而案发的对象又是刚来金城作客的圣朝公主,这的确是一件大事,满场的人都为之色变,只有金城灵看上去还是满不在乎的神情,这样的淡漠和无动于衷,也难怪令狐媚的婢女总用那种古怪怀疑的眼神瞟他,连金城国自己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王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金城翩翩连忙去追令狐媚。
金城灵坐回金椅中,摇着手里的酒杯,眼波闪烁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更不会有人留意到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泛白。
第三章
“丢脸丢脸,本王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在自己的内宫中,金城灵终于动了雷霆之怒,将金杯重重地摔到地上,对跪在台阶下的内廷长喝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本王的王宫中突然失踪?那么大的一件狐裘大衣,就是要偷,包裹起来也不会太小,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小臣罪该万死,监守不力,愿受王任何责罚。”内廷长频频叩头。
“哼,责罚,责罚你如果可以把人和大衣罚出来,我恨不得现在就打你五百大板!”金城灵高声说:“滚下去!限你三天之内把人和东西都给我找出来,否则提头来见!”
“是、是!”内廷长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金城婆婆被宫女搀扶着,缓步走进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金雅,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看看有没有摔掉金漆?”
叫金雅的宫女把金杯拾起来交给金城婆婆,她掸了掸杯子上的灰尘,“还好,没有摔坏。这一个杯子可是用一两黄金熔铸而成的,你怎么越大越不知道爱惜东西。”
金城灵愤愤地说:“这件事情实在可恶,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那件大衣,好歹……好歹也应等我模够了再丢,这下子我连穿到身上的机会都没有了。”
金城婆婆看着他,“你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大衣丢了吧?那丫头是不是又气你了?”
他抿紧唇线,原本俊秀的眉凝结在一起。
“金雅,你过来。”他忽然对那个小爆女勾了勾手指头。
金雅依命走过去,越靠近他,她的脸就越红,最后只能呆呆地看着王的脸,目不转睛。
“本王问你,要是本王说要抱抱你,你会不会生气?”
金城灵的问话让金雅的心狂跳不止,说不出话来,只是拚命摇头。
“那,本王要是拉拉你的手,你会不会躲开?”
金雅再使劲地摇头,眼中都是光彩。她在太后身边两三年,心仪王许久,却一直没有得到他的眷顾,难道是上天听到她的心意,要实现她这个心愿?
谁料他问完这两句话后只是转对金城婆婆说:“您看,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应该有金雅这样的反应。可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把我推开,还一副要作呕的样子,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听他这么一说,金城婆婆也困惑起来。“那丫头真的不肯和你亲近?”
“她说任何人碰她她都不喜欢。但是,我是那个『任何人』吗?”他拍着桌子,郁结难解。
金城婆婆望着他的怒容,眉眼全展开笑意,“有趣,有趣!”
“什么有趣?”他瞪她一眼。“您的肚子好啦?居然可以跑过来看我生气。”
“你堂堂一个金城王发脾气,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而我说有趣,是发现你居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的想法,实在是很有趣,以前你向来是看不起女人的。”
“我又没说我看得起她。”金城灵撇撇嘴,“只是……只是……”他在头脑里寻找着合适的字眼,“只是讨厌被人这样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