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对白衣素装的婢女,而后走进来的那个少女,身材娇小,一件华贵的雪白狐裘几乎将她完全包裹起来,只有那张素净的小脸露在外面。
金城灵还在拚命向后面张望,却怎么都看不到传说中的美女出现,直到那个白衣少女用清雅的声音道:“金城君,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嗄?”他收回目光,将视线投注在这女孩身上,疑问道:“你是谁?”
那张小脸上有一双灵动的黑眸,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后,薄薄的红唇翘起一道让他很不喜欢的笑容。
“本宫令狐媚。”
殿内几乎是同时响起一片失望的抽气声,所有金城国的人都皱眉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女孩。
金城灵最是惊诧,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大相信。“你是令狐媚?”
女孩点点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笑,但是气质优雅,自有一股折人的味道。
他困惑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忍不住朗声笑道:“哈哈,公主远道而来,本王没有亲自出城迎接,真是失礼失礼。”
他笑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近乎放肆,笑声中的那份得意自不必说,连令狐媚身边的几个侍女都忍不住皱起眉。
但令狐媚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他笑够了才开口道:“本宫这次来有两件事。”
“两件?”他记得令狐笑之前的来信上只提及成亲之事,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事情?
她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丞相的亲笔信函,请金城君即刻拆阅。”
本来是她身边的婢女要将信送过去,但是金城灵几步便走到她面前,对那封信视而不见,反而瞇起眼睛盯着她身上的那件白裘。
“这件白裘真是漂亮啊!”他的眼睛里放着光,手,不由自主地模到衣服上,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山白狐皮所做的白雪狐裘?全天下只有一件的白雪狐裘?好柔软的手感,果然是名不虚传!”
令狐媚这边的人都呆住了,眼见这位金城君爱不释手地“蹂躏”着白狐裘,恨不得立刻把衣服抢过来穿到自己身上似的贪婪馋样,而殿内其它的金城国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没人觉得惊异。
金城翩翩咳了一声,走过来将金城灵悄悄拉开,微笑着对令狐媚欠身一礼,“公主,我是金城翩翩,久闻公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幸会。宫中内务由我负责,公主住下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说。”
“幸会。”令狐媚点点头,触目所及站在她身后金城灵的表情,是那样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白裘,她淡淡一笑,“金城君和传说中的也无二致。”
金城灵听到她在说自己,用尽力气才将目光从白裘上抽回,凑过来问:“外面都是怎么传说我的?”
她清澈的眸子投注在他的脸上,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传说您和您的先祖一样,一掷千金、挥霍无度、爱财如命。”
他挑挑眉,干笑两声,“这是褒我还是骂我?”
“应该说是您保持了历代金城国主的脾气秉性。至于是褒是贬,还要您自己拿捏。”她的小手翻起,“现在金城君是否可以接下这封信了?”
他揉着眉心,很不情愿地把信接过来,反复掂量着就是不肯拆开。
令狐媚看着他,“金城君是怕信内有毒?”
“那倒不是。”他哼哼着,自言自语,“只怕比毒药还可怕。”这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几名令狐族的婢女都变了脸色,令狐媚还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竟挂起一抹微笑。
这笑容太诡异了,让金城灵极度地不舒服。这封信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他只想把信收下来悄悄丢到一边,但是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临行前丞相一再叮嘱,要金城君务必即刻看信,信中之事十万火急。”
他只好再不情愿地拆开信封,刚瞥到信上的字不过一瞬,他就失态地月兑口大叫,“什么G要黄金一万两G”
“是的。”她点头。
他心疼得五官都快变了位置,“令狐笑那家伙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要盖金子做的房子啊?”
令狐媚答,“皇城年久失修,从去年年底丞相就数次写信提及拨款之事,但不知为什么金城君一直拖延,迟迟没有回复。所以丞相这次委托我当面转信,也请金城君即日开放国库拨款。”
“令狐笑那个家伙不是一直都反对滥用钱财?皇城用得了这么多钱修缮吗?”金城灵连忙堆起笑脸,“钱的事情好说,公主远道而来一定累了,还是先休息。”
他拍了拍手,“来人,为公主引路。”
“不必。”令狐媚小手一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丞相说,此事要紧,不能再拖,请金城君今日即刻办妥。”
他脸色一变,模了模下巴,“要拿钱,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成的啊!我要开国库,着人点查,还要封箱、装运、安排押运人员,没有个三五天肯定办不完,圣朝也不至于没有这笔钱就马上塌了房梁,是不是?”
令狐媚不理睬他的巧言善辩,直接点破,“金城君不会是在找借口,又要拖延吧?我此次来既然身负重任,当然是要先把公事办完再谈私事。”
她明眸闪烁,似笑非笑地说:“去年金城国遭遇洪灾,玉阳君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调集粮食十万担,日夜兼程赶送到金城赈灾。比起十万担粮食,这一万两黄金的准备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除非……”
她抬了抬柔美的小下巴,“除非金城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交出黄金?比如……”
“没什么难言之隐!”金城灵马上打断她的话,脸上原本俊美的笑容已经僵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哈哈哈,公主千万别乱猜,我金城国库为圣朝储备钱财上百年,从无差池。只不过我担心令狐大人不会理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钱。”
“这点金城君可以放心,丞相掌位多年,大小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中。”令狐媚摊开手掌,“现在是否可以放款了?”
“又不是你的陪嫁,那么着急干什么?”他再也忍不住,将心里话月兑口而出。
意外地,竟然在令狐媚平静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慌乱的羞涩。哦?原来这个冷静的女人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又将目光凝睇在她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上。唉!好心疼,一万两黄金啊,要少买多少东西,少盖多少房子才可以把这一万两的亏空补回来。不过,好在她身上这件衣服价值连城,令狐笑还算大方,要走黄金万两,送来“狐皮一张”,还没让他亏本到底。
“说到『传说』,”他望着令狐媚的清秀小脸,坏坏地笑,“公主和传说中的样子实在是相差太多,让本王有些失望。”
“传说总是虚虚实实,不亲眼见到是难辨真假的。”令狐媚从容响应,“就好象传说中金城国辉煌灿烂胜过皇城,我本来不信。今天一见才知道金城君的穿著用度、车马装饰之豪华,根本是圣朝所不能比的,改天我还要虚心请教金城君的生财之道。”
“哈哈,好说,好说。”金城灵一惊,赶快转移话题,“既然公主一定要亲自点验黄金,那就有劳堂姊陪公主走一趟,本王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就不多陪了,晚宴时候再与公主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