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皇藏她能藏得多隐密?在父皇将她嫁给太子之前,他必须要见到她。
“老三,你想做镇国王吗?”玄煜轻声说:“你知道老二手底下心月复无数,个个都和他出生入死,比咱们这些兄弟还要亲密,若他得了势,你未必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们的关系不同,我们同在京城这么多年,我自信也没有亏待过你,若将来有朝一日我登基称帝,一定得找个心月复当镇国王。而满朝之中,我看来看去,却只有你最合适,你愿意吗?”
玄枫心中冷笑。这等拙劣的拉拢就算是玄城都不会信的,玄煜居然想用这样一番说词套牢他的心吗?
“大哥还不放心我?我说过我会帮大哥的。”他优雅地将问题挡开。“至于镇国王,”他笑着拍拍自己宽大的袍袖,“大哥看我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像个可以保家卫国的镇国王?”
“三弟心思缜密,我们几个兄弟都不能及。”玄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是有一天三弟要算计我们,那我们谁也算计不过你。”
“大哥说这句话还是不信任我啊。”玄枫长叹,“既然如此,我看我还是告辞吧。”
“别别,大哥最不会开玩笑,得罪了弟弟可别见怪。”
两个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说话,外人看去仿佛是兄弟情深,只有旁观的檀一凡最明白他们之间的嫌隙到底有多深。
等三皇子最终告辞出来,他借口送行也随后跟出。
趁左右无人,玄枫低声说:“若父皇想在宫中藏一个人,你想,他会把人藏到哪里?”
檀一凡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但他反应敏捷,立刻回答,“凤栖宫,那里以前大都是被安置受贬的宫人,在内宫深处。陛下登基后,将那里的宫人全数释放,所以那里等于已被废弃。近日,倒是听说陛下常去那边走动。”
玄枫眸如寒冰。能让父皇频繁走动的废弃冷宫自然藏有秘密,他若没有料错,妩媚就在凤栖宫。
今夜,他一定要见到她……
第十章
相思难遣晓雨昏,都是痴苦命根。掬得一襟红豆子,和将血泪染情吞。
妩媚的眼停在这行字上久久,眼睛逐渐模糊温热,竟不觉有泪流出。
她到底为谁流泪?为她自己,还是为玄枫?
“小姐,明日就要成亲了,陛下请您早些休息。晚膳您吃得下多,是不是要御瞎房再做碗莲子粥来?”
侍女不知她的来历,只知她即将是太子妃,日后将是皇后。虽然这个神秘女子的举止总显得有些奇怪,对这桩婚事表露出的也只有愁容,她们还是一心一意地服侍,谨慎谦卑地巴结。
殊不知妩媚对拿莲子做粥最为反感,她柳眉深蹙,“能不能让我自己静静?”
侍女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新贵人,赶快应诺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这里的防守看似疏松,其实在宫门外围着上百位的侍卫。凤皇算定她被符咒镇住,没有办法逃月兑,所以宫门内没有安置过多的人。
新月上弦,黑云掠过月亮时,大地一片漆黑。
清风骤然吹开了窗户,一阵冷风透窗打入,将桌上摊开的书也吹乱了。
妩媚起身走向窗边,想把窗户关住,正在此时,一个黑影随风闯入,直直地伫立在她面前。
全黑的夜行装将那瘦削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俊伟。虽然是黑纱蒙面,但面纱后那双黑如夜、亮如星的眸子,却让妩媚再熟悉不过。
“是你!”她惊喜若狂,一把将他抱住,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玄枫摘下面纱,露出俊美如玉的脸,柔声说:“我来迟了,恨我吗?”
即使曾有过再多的心碎和绝望,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后,那些不快已经瞬间化于无形。
扬起脸,她凝视着他的眸子,回答他,“迟了,但我从未恨过你。”
他捧住她的脸,“为什么说迟了?”
“因为,我明天就要嫁给太子,你的哥哥。”她的声音低沉无奈,“因为,你无法除去我额上这道咒语。”
玄枫这才注意到她额上那诡异的朱红花纹,他没有急于想办法为她擦掉,反手一挥袖,将窗户紧紧关闭。
妩媚的神情若有所动,“你会武功?”他的手指甚至没有碰到窗棂,但他用的绝对不是妖法。
“嗯,会一点,为了防身。”他简短地说。
将她拉到桌边,他伸手按熄了烛火,以免外面的人看到他的影子。
“为什么要答应父皇?只因为这个?”他的手指按在那道朱印上,指月复触模到那里时,可以感觉到手下是突起的纹路和滚烫的热度。
但从外观看,只是平平无奇的一道花纹而已。
“疼吗?”他怜惜地急忙松开手,生怕伤到她。
妩媚反握住他的手,口气坚决,“我不能让你受伤。”
他立刻明白了。
“父皇拿我来要挟妳?”眉心低压下来,“妳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
“我把心留给你,除了心,什么都可以不要。”妩媚的眼波柔如春水,清澈纯洁,却远比最初相识时更加坚定勇敢。
玄枫的手指为她梳理着耳边的短发,“但妳没有问过我,妳这样为我牺牲,我会怎么想?”
她怔了怔,笑道:“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傻瓜。”他再度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从未吻得如此深入、细腻、热烈,仿佛吻进了彼此的灵魂。
她的身体犹如又回到在池中的感觉,软得没有知觉,却又和在池中不一样。池水是冰冷的,只有当阳光照射水面时,才会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然而此时,她是火,是燃烧在水面上的火,熊熊烈烈地,不知如何熄灭。
意乱神迷之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不再是简单的亲吻而已,不知何时,他们拥吻地倒在床上,揉皱了雪白的床褥。她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松褪了大半,露出赤果的肩膀和淡紫的抹胸。
“你……你要做什么?”她呢喃着问,声如其名一样媚人心骨。
玄枫张开瞳眸,黑眸比平日更幽深,“想不想成为真正的女人,不再做妖?”
“想!”她作梦都想成为人,做他的女人、与他厮守,是她唯一的奢望。
“那就放松些,把自己交给我。”
他将她的身体贴得更紧。也许是个冒险,人妖相恋本就不被天地所容,更何况是有了鱼水之欢。他们的阴阳之气不同,血脉之体不同,玄澈一再地警告言犹在耳,那反复的叮嘱绝非虚言。
但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将妩媚交给大哥。她是他的人,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算是父皇不允又如何?就算天地不容又如何?就算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又如何?就算是灰飞湮灭又如何?
他活了二十六年,有十几年戴着面具在人前辛苦作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今夜,这一切的一切他全数抛弃,他要的,只是她——不管是人还是妖,他只认定,她是他最在乎的人!
吻透了彼此的心,也吻透了人妖本不相容的灵魂,他纳入她的身体中。
这一夜他们献出自己的全部,包括心,包括情,包括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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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从窗缝丝丝渗透进来,玄枫支起右肘,俯视睡在枕边的人。
这是他第三次望着她的睡容了,心境与前两次截然不同,总令他忍不住想再一次吻她,感受那份柔软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