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北陵的灭国虽然是赤多族所为,但私下里南习文也有不少的小动作,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秦羽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南习文,原本以为西凉国已是孤立无援,没想到南黎会半路杀出,看来此行要完成任务比预期的还要艰难许多。
殿内,南习文悠悠然说道:“东野国目标明确,这一战旨在夺剑,而女王又不肯交剑,何不布下一个疑阵,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呢?”
“疑阵?怎样的疑阵?”女王反问,“难道要我给他们一把假剑不成吗?”
他笑道。“当然不是给假剑,一把假剑就算骗得过东野雪,也骗不过东野兰,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不如……”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秦羽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努力将身子全贴在房瓦上,却还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此时,他的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他一惊,猛地回头,闪电般扣住那人的脉门,就听到妙儿娇嗔的声音--
“啊呀,好疼!”
“妳怎么来了?!”他松开手,埋怨道:“这里也是妳能来玩的?快回家去!”
“不,我是来帮你偷题的。”妙儿拉起他的手,“你走错路了,每年的考题都放在惊澜阁。”她想站起身,没想到脚下一滑,踩掉了几块瓦片。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惊人了,殿内的女王和南习文几乎同时喊出--
“有人!”
“谁?”
秦羽拉住妙儿的手一掠而起,擦着宫殿的屋脊疾飞,身后只听到人声鼎沸,一片大乱,箭矢破空声响不断,要不是他跑得快,只怕已在顷刻间就已被人射成了刺猬。
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回头看看没发现追兵,才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好险好险!”妙儿拍着胸口不停的喘气。
秦羽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埋怨,“要不是妳拖累,我现在已经偷出题来了。”
“怎么能怪我?”她噘起小嘴,“你走的时候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说走就走,干脆俐落。我泅了水来找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你见了面,也不说一句好听的,就会训人家的不是。”
秦羽这才注意到,妙儿身上的衣服的确湿漉漉的,于是他立刻月兑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改口嗔责,“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这天气冷,妳身子又有病,下水不怕旧病按发啊?”
妙儿见他虽然说得凶,但眼睛里却是一片柔情,于是唇角扬起,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他这才发现她的身子冰冷,不住的打颤,惊虑之下将她抱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
妙儿秋波流转,含羞带怯的对他一笑,青白的唇瓣看上去楚楚可怜。秦羽一时没把持住,低头覆了上去,她低低申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是在汲取温暖一样,与他的唇舌交缠在一起。
蓦地,她身子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双臂也从他的脖子上软软的垂下。
秦羽一探她的脉息--竟然没有了。
他惊得晃动着她的肩膀,大喊,“妙儿,醒醒!醒醒!”
但妙儿全无反应,好像死了一般,只有唇齿间的微笑还浅浅的荡漾着。
第五章兵临城下
“妙儿?她怎么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不论五郎如何呼唤,妙儿都没有一点动静,盛怒之下,他抓住秦羽的衣领,十指尖尖的锁住了他的咽喉。
锁环手?!
秦羽突遭制住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好功夫,没想到在小小的暖玉阁里竟藏有如此高人。”他嘴角带着笑,但是眼里、心里只剩下妙儿苍白柔弱的脸庞。
“她说她有宿疾,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医治的方法,所以才送她回来。”他刚说完,脑海中灵光一闪,“灵珠草!我给她的那瓶灵珠草丹应该可以救她的命!”他拨开五郎的手,扑到妙儿身上模找药瓶,却一无所获,“这个傻丫头,这么重要的药怎么都不带在身上?”
忽然白袍一闪,一道手臂挡在秦羽眼前,玉郎优美的声音即使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听来依然舒缓沉静。“没用的,那药只是她的健身之方,却不能做为救命之药,否则妙儿也不会缠绵病榻这么多年。”
“缠绵病榻”这个词在秦羽心里,和妙儿平日那活蹦乱跳的形象还真是相去千万里远。
五郎哼声道:“你难道都看不出来,她平日里外强中干,都是装出来的吗?她只要运动稍加激烈就气息不稳、脸色发青。要不是为了哄你这个臭小子开心,她才不会以命相搏。”
“如今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她。”玉郎和五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秦羽见他们目光诡异,恼恨他们直到现在还装神弄鬼。“到底是什么方法?”现在只怕就是让他上天揽月,下河捉龙他都会去。他只希望妙儿能睁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再对他露出一个笑颜,哪怕是再打他、骂他,逼他背书、刺绣,他都会觉得是美好的。
“定秦剑。”玉郎终于说出答案。并不令人意外的答案,不错,号称药之剑的定秦剑,有起死回生之效,当然可以为妙儿治病,只是……秦羽浓眉暗拧,看着妙儿依然紧闭的双眼,心绪烦乱。接着他一咬牙,抱起妙儿,准备再闯皇宫一回。
玉郎再度拦住他,黑眸锁住他的,伸臂示意秦羽将妙儿交给他。
“我去。”
他?五郎上下打量着王郎,忽然一笑,“你肯去见她了?你要是踏出这暖玉阁,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为了去见她,你知道她会怎么想吗?”
玉郎双手平伸并未收回,静静的说:“把妙儿给我。”这种眼神、这种语气,非比寻常。温柔得太过,急切得太过,好像对他来说,妙儿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反倒像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秦羽犹疑了一下,最终将妙儿放到他怀里,低声说了句,“拜托了。”
玉郎哼了一声,“你还不配说这句话。”
暗夜之下。玉郎披了一袭白色的披风,如一团云飘然走上船板,小船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湖对岸,慢慢不见踪迹。
五郎拍了拍秦羽的肩膀,“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回来,要不要进来喝一杯暖暖身?”
他变脸倒真是快。秦羽咽喉上现在还暂锁环手所留下的指印,所以下意识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以策安全。
五郎命人烫了一壶酒送到自己的屋子,秦羽也是头一回走进他的寝室。
屋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四壁皆空,连幅字画都没有,只有简单的桌椅床铺,更没有笙管笛箫,在床头一侧斜斜的挂着一柄宝剑。
“好,这才像是男人的房间。”这样的布置让秦羽看着顺心顺眼,他最怕的就是看见满眼脂粉味十足的轻罗幔帐。
“请坐。”五郎一伸手,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他也随之落坐,却动作缓慢,小心翼翼。
五郎哑然失笑,“放心,我还不至于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布置什么机关。”
“哪里哪里……咳咳……”心思又被人一眼看透。在这些聪明人面前,他就好像成了一个透明人。
五郎端起酒杯敬他,再次点破他的心事。“你想问我是哪里人,为何来到这西凉国,且一待数年,是吗?”
“是。”秦羽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你肯说吗?”他没有把握。
“原本我是不肯说的。”五郎盯着他,诡异的笑容、闪烁的阵光,这张俊逸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阴晴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