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算什么!从来就只有她对他好,在他没名没势、亲生父母都嫌弃的时候,只有她会扯着他的衣角说要他陪,只有她从没对他露出过惊惶或害怕的表情,那么他还在乎什么?只要她肯接受他、爱他、陪他就好,其它人都不重要了。
问题来了,这人还是只懂得逃避嘛!虽然他刚才说的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但人有必要活得这么辛苦吗?明明是自家人哪!
“晁哥哥,”收起玩笑心情,她认真询问:“你曾经恨过我抢了叔叔和阿姨对你的爱吗?”
“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刚到晁家,抢了我的房间…””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我成为孤儿,我的爸妈没有亲近的好友亲戚,所以在爸妈尚存一口气时只能将我托给阿姨和叔叔。”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妈是叔叔的初恋情人,我爸则是阿姨的初恋情人,但阿姨和叔叔却因为商业利益的关系而结婚,我爸妈为了赌气于是也在一起,就连生下我也是为了气阿姨和叔叔……我似乎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方便人家拿来报复而存在这个世界的……”
如果之前还不清楚自己伤她到底有多深时,那么现在晁剡知道了,他简直想杀了自己。破军告诉他,络零早已明白一切,她怎么还能任由自己被他利用?怎能独自承受这些?
楚络零拒绝了他的拥抱。“听我说完。在进晁家门前,我从没被疼爱过,因为我是不被期许的,不是相爱的两人又怎么会爱在这种情况下所生的孩子呢?阿姨、叔叔会疼我,也许是对我爸妈的亏欠吧!但又有何用?人都死了,为何人老是在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呢?我不在乎他们有多疼我,我也从没希罕过,他们该疼的人是你,该爱的是对方,却永远把感情摆错了对象,那么是不是当有一天,对的人走了、失去了,才再来一次后悔呢?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让阿姨和叔叔相亲相爱,很努力让他们知道,他们该爱的人是你,如今阿姨和叔叔真的相亲相爱了,却仍旧厌恶你……我一直很怀疑,是不是我的存在让你难为……”
听着她的话,晁剡的一颗心拧了又拧,无法顺利的呼吸。
一直以来自怜自艾的心态破了好大一个洞,他仿佛看不见自己小时候被大家嘲笑、被父母亲唾弃的模样,而是看到一个站开双脚、张着小手、护在他跟前的小女孩,心里在流着泪,却不能不假装坚强啊……
大掌轻抚着她泪干的脸庞,他心疼她眼里泛起的空洞。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爱我还是同情我?”他现在不在乎全世界的人怎么想他、看他,他只在乎这个答案。
“我对人情一向淡薄,就连爸妈死了,我也没有多大感受,只是觉得应该哭一哭,表达一下为人子女应有的态度。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伟大的同情心去泛滥到嫁给一个人就只是为了可怜他?”将思绪由遥远的某个地方缓缓拉回,慢慢集中在他的脸上。“但是……”小手将模着她脸的大掌往下挪移几寸,来到心口处。“刚刚,我这里很痛……”她按住他的大掌。“真的很痛!”
“络零!”揽过她抱在怀里,晁剡已经知道那时她的心有多痛了。“我何德何能?竟能占有你全部的爱?”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她只将最激烈的感情放在他这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欠你的吧!”可能是欠他钱、打了他、或上辈子是恶霸欺负了他,或是害他跟着跳下某个悬崖……咦?她哪来这种荒谬的想法啊?
“没关系,是欠我的也好,我都要!”
“那你呢?是爱我呢?还是不得不选择我?”
“怎么会认为我是不得不选择你?”心惊于她不信任他的猜疑,他拉起她,慎重地想要问明原因。
“因为我是阿姨和叔叔疼的人啊!”这个回答是他娶她时说的。
“笨蛋!”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真只是那样,我不一定要娶你,何况会觉得你嫁给我很痛苦,是那两个老家伙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自以为是,那不过刚好顺了我的意而已。”
“我知道。”小脸不再失魂落魄,含笑的眼角绽放光采,一如幼时背着月光对着他笑的她。
“你知道?”知道还问!
她笑着指指躺在梳妆台上的芭比女圭女圭。
“那……那是谁的啊?”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晁剡马上调回一双狼眼,两颊却泛起绯色。
“咦?你也不知道是谁的吗?我也不知道耶!罢才不小心发现的,我还以为是你的呢!”要当个贤妻良母,首先就是要学会看丈夫的“脸色”。
“啐!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娘儿们玩的!”他不屑的用鼻子轻哼。
“也是,看它好像脏脏旧旧的,干脆丢了算了!”她准备下床。
“不!”他环住她的腰。“什么脏脏旧旧的?我明明保存得”
呵呵!露馅儿了!
他脸色奇怪地看她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你——”妆卸了是吧!好,那他就掐!
“呜……好痛……”
门铃却在这时响起,让楚络零的小脸得以解月兑。
夫妻俩出去开了门,却见外头来的人声势浩大。
“零儿!你有没有事?你哭过?他打了你吗?”李艳清冲进来,劈头就问。
“络零!别怕!叔叔来救你了!我顺便带了陈经理来英雄救美!你不用怕了!”晁进生在后头一脚将陈明忠踢进门。
“呃……楚小姐,我是来英……哇!不要再揍我了,刚才那一拳,我的鼻子差点断了……”
“哦?那就是还没断哕!没关系!我现在补给你!”抡起拳头,楚络零当真就要挥下。
不料有人的脚踹得比她快!
“还想在台湾混下去的话,就别再出现在我跟我老婆面前,不然就让你绝子绝孙!”晁剡向黏在客厅墙上的人撂出狠话。
“请问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回去会场,对刚才被你吻过的某女士效以此法?”楚络零故意问道。
“她早就昏过去了!”
“什么?!你吻了她那么久?吻到她窒息昏迷?!”她气绝。
“想到哪去了?她是吓晕的啦!”早在他拉过她时,那女人就翻出白眼,很不识相地当场昏厥。
晁氏夫妻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宝贝丫头是不是在对那个怪物……吃醋啊?
“络零你……”
“叔叔、阿姨,我是真心爱晁哥哥,所以自愿嫁给他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他很疼我的,没有欺负我,更没有虐待我。”
“可是他……”夫妻俩一同转向儿子。
“电话里告诉你们我其实很爱她你们会相信吗?反正你们认定长得这样的我就只适合做‘恶魔’,不掰一下,如何满足你们被八点档连戏剧同化的变态心理?”重新拉回妻子,晁剡淡淡地为自己漂白。
他说什么?说他爱他们的宝贝丫头?
“但你是个恶魔……”
“阿姨,这个‘恶魔’可是你生的喔!”楚络零开口提醒。
老夫妇无法置信地望着面前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楚络零。这可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怎么变成这样?
“爸爸、妈妈!”
晁剡久违的亲情呼唤震住了他们俩的心魂,没料到还能听到这一声呼唤。
晁剡跪在地上。“我不求你们接受我,也不求你们有一天能将我视为正常人,但我爱络零,她不是一个物品或没有生命的东西,却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向你们要求的,我只要她了,希望你们成全!”他可以不在乎他们答不答应,但络零会为难,毕竟两老疼了她这么久,如今为了他,她能对视她若宝的他们冷情,他要是再活在过去阴影里不知跳月兑,就真的有愧于络零对他的一片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