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铰楚瞪了他一眼;“她还没说要嫁我,你不要又胡言乱语吓跑她。”
卫子乔捧着心露出受伤的表情:“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真的是喜新厌旧,我就知道你有了老婆没了兄弟,不过,这样子了你还肯来接我,真是感人呀。”
曲铰楚面色突然大变。皇帝急着把他和卫子乔孤立都米不及,怎么会派他来接卫子乔?莫非……
他跳起身来,不及走楼梯,竟就从二楼跃了下去,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骑着鸣风飞也似地往京城驰去。
卫子乔反应极快,在曲效楚纵马而去之时,他也跃下了楼,跳上马追着曲铰楚而去,还不忘回头喊道:“喂,陈老四,你带着他们快点跟来!"
一片残垣焦木。
曲铰楚瞪着眼前焦黑焚毁的残迹、踩坏了的药园、断了的秋千他没有发现卫子乔来到他的身边,也没有感觉到卫子乔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眼、他的心,全停留在那片焦土上。
猛地,他狂乱地挣开卫子乔冲向前,疯了似地寻找着他所爱的家人……
直看到河边上大量的血迹,他再也撑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溅满在那片早已暗黑了的血迹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老大……”卫子乔含着泪扶住曲铰楚的肩。他不是为了看这个惨剧才回来的,他是要来看老大的新娘的呀……
“老大!"铁烈冲了过来,扭曲的脸上满是愧疚:“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他们。菱烟叫我去抓药,我回来时……”他狠狠地捶着地。这几日来,除了自责和找人,他什么也没法子想。老大把那么重要的人交在他的手里,他却搞砸了……
曲铰楚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颤抖着手抚着地上的血,慢慢地他的手指缩拢,抓起渗着血的土……
是谁的血?谁的……?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把他们还给他!
一口鲜血再度狂喷而出。
向来玩世不恭的卫子乔脸上,首次出现了彻底的惊惶。他的手运气紧紧按在曲铰楚背心护住他的心脉,急道:“老大!你不能自乱阵脚!这只是血迹!你若不镇定下来,怎么救人?"。
曲铰楚茫然地看着地上的血,喃喃道:“是我害了他们……”
“曲将军。”
满脸是泪的铁烈和一脸戒备的卫子乔跳起身来,护在曲铰楚身前。卫子乔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齐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腾风看着始终没有回头的曲铰楚,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我等曲将军很多天了。”
“是你把菱烟抓走的?"铁烈吼道。
这句话震动了曲铰楚,他终于摇晃着站起身来,望着燕腾风:“把他们还给我。”
燕腾风望着那张一向恬淡从容的脸上,布满着恐惧、痛苦和悲伤,他向来刚硬的心也不禁微微动摇:“我没有抓他们,”
“人呢?”
突然间,燕腾风到了舌尖的话,第一次说不出口。他不忍。
生平第一次,他那冷酷的心里有了不忍。
因为,他在这个男人的眼底,看到了他从来设想像过的痛苦。
曲铰楚看着燕腾风,他知道了对方说不出口的答案,刹时,他的心像万箭穿刺般死了。
“为什么……”
“不是我。”燕腾风月兑口而出,如此笨拙的辩白,竟会出自深沉机变的他之口!他从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但却不希望背上这么沉痛的指控:“你该知道是谁干的。我的采子得到消息,赶过来救援,但还是迟了一步。风姑娘……背后被砍了一刀,落进河里去了。
打斗间,掉落的灯笼着了火,烧着了房子。”
曲铰楚木然地听着他说着,却无法抓住他说了什么。
砍了一刀?为什么是砍了一刀?
“我的人后来下水去找,但没有找到尸首。那晚湍流甚急,只怕……”燕腾风投有再说下去,他看着表情木然的曲铰楚,手一挥,一个黑衣蒙面人押着一个嘴里咬着布、满身血污、被捆绑的人从林子里走过来,黑衣人一推,那个汉子跪倒在曲效楚身前。
“这个人,你该认识吧。”燕腾风淡淡道:“他是珍芳宫的侍卫马五。”
卫子乔冷冷道:“我们会查清楚的。”
燕腾风知道他们并没有全信,也不再多言,他本意是想救风恋荷,卖个人情给曲铰楚,没想到……只是这么一来,他可以确定,曲铰楚不会再效忠于燕释了。结果虽然不尽理想,但也算得到了他想要的了,只是,他的心为什么还是沉沉的?在心中低叹一声,他转身而去,那黑衣人像影子般紧跟在他身后。
“……孩子呢……”
曲铰楚嘶哑的声音停住了燕腾风的脚步,但燕腾风没有回头,他不忍再看一眼曲铰楚的神情,只淡淡道:“从头到尾,都没有孩子们出现。”说毕,他脚不再不停顿,扬长而去。
卫子乔点了马五的麻痒穴,冷冷看着他起先强忍的,最后终于痒得在地上打滚,嘶嚎声透过口中的布团,只有模糊的声响。卫子乔直到马五面色发青,全身开始不自主地抽筋后,才拉出他口中的布团,冷冷道:“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拖得愈久,痒得就愈久;放心,一下子死不了的,最能挨的人,就这个样子挨了十天,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能不能熬得过那个家伙?"
马五嘶声喊道:“饶了我……是……是明……珠公……主吩咐的……小……人只……奉命……”
卫子乔狠狠地揍了他一拳,厉声道:“孩子呢?风姑娘呢?"
马五哭嚎着:“没看到孩子……真的没有!那女人……就砍了她一刀……也许没……
没死呢……饶了我……饶了我呀……”
卫子乔把布塞回他口中,任他痛得嚎喊,回头对曲铰楚道:“燕腾风巴不得你和燕释翻脸,说不定风姑娘没事,他只是说得严重了些,你别太担心。”
曲铰楚淡淡一笑,那笑容却让卫子乔打从心里发寒,那还是活人的笑吗?他不自禁抓住曲铰楚的肩用力摇晃:“老大,咱们就抓着这家伙去跟那狗皇帝对质。你不要这样,没找到尸首前,别乱不断语。”
曲铰楚轻声道:“他真的……找对方法折磨我……”
卫子乔和铁烈都是背脊一凉,卫子乔还想再说些什么,曲铰楚却挥开了他的手,轻轻踢了马五一脚,马五身上的麻痒虽消,却再也动弹不得。他抓起马五丢在卫子乔的马背上,一言不发地骑着鸣风而去。卫子乔向铁烈示意,铁烈月兑下外衣,把马五整个人从头包到腰,然后两人也跃上马跟着曲铰楚来到宫门外。
曲铰楚不等传报,眼中就像没看到任何人一样直走到御书房,想拦他的人全被卫铁两人给甩到一旁。侍卫中许多人都与曲家军多少有点关系,又慑于曲铰楚的威名,皇帝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刀剑相向,只能一边尽量挡住曲铰楚,一边火速向皇帝禀告。
燕释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听到通报,脸色一沉:“你们是饭桶吗?就算是曲将军,这般无礼,你们就该依法行事!"
“依的是什么法?我还以为燕国除了暗杀,没了王法!"
燕释眯起眼,瞪着闯进门内的二个人,刚才那话显然是卫子乔所说。而曲铰楚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否发现了风恋荷的事。他冷冷道:“曲将军,你这样放纵都不,朕可不能容你。”
曲铰楚看着他,黑眸里冷得没有一丝情绪,燕释心中惊疑不定。如果他已经发现了风恋荷的事,怎可能这么平静?若是不知道,又怎敢如此无礼?难道,自己错估了那女人在曲铰楚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