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我们应征的是文书助理,属于内勤工作,我看妳这么时髦,好象不太适合……”
坐在她对面的主管,打量着她的模样,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头凌乱的短发上面,然后摇了摇头。
冰心的笑脸顿时变得尴尬。她就快笑不出来了,这已经是她今天所面对的第三次拒绝,每个面试官给她的答复像是互相COPY过似的,连拒绝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池冰心模了模自己的短发。“如果您是因为这个发型……”
“很抱歉,池小姐,我想妳跟我们公司的要求并不符合。”
“……谢谢。”
池冰心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大楼,她抬眸看向阴惨惨的灰色天空,简直就像她的心情一般阴郁。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新造型,根本不适合求职。
她所寄出的大头照,都是以前那副清汤挂面的秀气模样,以往她面试时总是无往不利的,公司主管向来喜欢她过去那种乖乖牌造型,但现在她这头翘来翘去的短发,根本无法赢得面试官的青睐。
真是闷透了!
“啊──”她仰首,对着灰色的天空大叫了一声。
把胸口那股闷气给用力的喊了出去。“霍翰,你这个两光无用的设计师,我被你害惨了!
“霍翰,你可恶、你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一辆宝蓝色的跑车突然从她面前呼啸而过,急速行驶的轮胎溅起路旁的水洼,脏污的水从地上喷溅起来。“唰!”的一声便朝走道上正大声叫嚷的池冰心身上喷了过去。
“呃!啊──”她吓了一跳,想向后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那一摊摊的污水和着泥巴喷洒到她的白色裙子上,形成一朵朵黑色的水花,而她的脸色也跟着黑了。
她小手抡成了拳头,瞪着那辆刚驶过的跑车,气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那辆车在前方一百公尺处停了下来,池冰心瞪着那辆车,忍无可忍的对着它的后视镜比出了中指的手势。
接着,那辆车开始迅速的倒退,回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弄脏了妳的衣服,真是抱歉!”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银色镜片的墨镜,开口对她说话。
但很显然的,他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依旧稳稳的坐在驾驶座上。
而她站在右边的走道上,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更别说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一丁点的歉意。
“开跑车了不起是不是?都不用看路的是不是?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一句抱歉就算了吗?”
池冰心微侧着脸,对着副驾驶座旁拉下的车窗叫嚣。
“妳的衣服多少钱?我可以赔给妳。”
他微微侧身,从裤子的后口袋抽出皮夹。
看着他的动作,池冰心的脾气更是绷到临界点,瞧他掏钱掏得那么爽快的模样,似乎对他来说,不管犯了什么天大的错,用钱来解决就都没问题了。
偏偏,这次他是踢到铁板了,她绝不会让他这么好打发掉。
“赔钱?如果你今天是撞死一个人,也可以用赔钱来解决吗?”她双手环在胸口,冷冷的一笑。
这件白色洋装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五年前买来之后,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穿,今天为了面试才特别穿出来亮亮相,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了!
车里的男人听了,眉峰在银色的镜框上讶异的挑起,他掩嘴轻咳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掩饰笑意。
“小姐,只是一件衣服罢了,有这么严重吗?”
他觑了一眼那件过时的白洋装,忍不住摇头,然后低了低头,从车窗瞥了一眼她的发型,眉头跟着微微蹙起。
“你不知道这里是小巷子吗?你这种开车速度,没撞死人算你好运了!”池冰心忍不住诅咒他。
“感谢上帝,我一直都很好运,妳看,我也没撞上妳,不是吗?”他又哼声一笑。
池冰心听他这么说,气不过地绕过车头,走近驾驶座想找他理论。
而他也跟着推开车门,下了车,正面迎视着她。
“居然是你!”
当他一下车,池冰心就认出他来了,是那个该死的、毁了她头发的发型设计师──霍翰。
“看见我很开心吗?表情这么兴奋。”他打量着池冰心的头发,这个女人真是糟蹋了他特别为她设计的发型。
他敢打赌,她恐怕连发胶跟发蜡这种东西该怎么使用都不晓得,原本完美的造型被水洗过之后,现在整个松垮垮的戴在她的头上,毛毛躁躁得像被烫坏的假发,她怎么敢这样就出门,他也真是服了她了!
“我兴奋?你说我这种表情是兴奋?你眼睛瞎了吗?如果我现在有一把刀,我恨不得──恨不得一刀──”
“喂喂……”他打住了她的话。“别这么暴力,小姐。”
“我暴力?你讲话最好小心一点!”从来没人说过她暴力,她向来是个温柔的女人,只是遇上他之后,她想温柔都温柔不起来!
尤其一想到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是出自他高超的剪发技术下,她就更无法按捺满腔的怒火。
他毁了她的长发、毁了她最钟爱的衣服,害她找不到工作,没脸回去面对旧同事,更不敢再去找倪宽浩,他根本是她的煞星!
“不过妳现在这个模样,倒是满配妳的新造型,不错,挺有活力的。”霍翰伸手轻抚着下颚,上下打量着池冰心。
只是,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她那件白色洋装上头时,又忍不住摇头了。
“你──”
池冰心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对她究竟是褒还是贬,她被他气成这副模样,他居然还说她有活力?!
“倒是妳这件衣服,弄脏了也好,正好可以直接扔掉,一点都不觉得可惜。”看着她裙上的污泥,霍翰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溅,还真是溅得巧夺天工。
那些黑色的泥巴东一块西一块的黏在她白净的裙子上,像极抽象画,他果然是个有艺术创作天分的人,看样子,就算她拿去送洗,也无法回复原来的纯白了。
“你这个疯子,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被你气死了!”听见他毫无悔意的说法,池冰心气得跺脚。
“别气,我说了要赔妳一件新衣裳了,这件衣服根本不适合妳。”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件衣服是我衣柜里最漂亮的一件,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你居然──”
“妳的审美观一直有问题。”他又打断了她的话。
池冰心气得脸都红了,这家伙有严重的自大狂,过度的自信让他自我膨胀到不去理会别人的想法,他已经不只一次打断她的话了,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跟他继续对话下去。
“你的脑袋才有问题!”她忍不住低嚷。
“小姐,别做人身攻击,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霍翰两手一摊,一副无辜的神情。
银色的镜片让她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他唇边勾起的那抹微笑,真是自信得令人讨厌。
“你都不知道你的实话听起来非常刺耳吗?”池冰心冷冷的盯着他的银色墨镜,表情跟他的墨镜一样冰冷。
“忠言本来就逆耳。”
霍翰耸了耸肩,反应迅速的反驳了池冰心的话。
“你省省吧你!”池冰心一挥手。“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你自信满满的帮我剪了这个头,害我今天被三个面试官削了三次,我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看着那些面试官,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愈说愈气、愈嚷愈大声,她已经窝囊了一整天,现在面对着罪魁祸首,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把满腔的怨气全都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