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三个多月完全看不到她的可怕煎熬,他失宠无所谓、在冷宫待一辈子无所谓,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够了。
在爱面前,靳宇观头一次完全地臣服。
包何况,现在的他还多了一个非爱不可的对象,就是他未出世的儿子!
就算要拼上一辈子,他也会百分之百毫无怨言,甘心乐意。
尾声
言禹枫像个女王,冷眼看着在她身边不停打转的靳宇观。
这些日子——严格算起来,是整整四个礼拜,他都待在苗栗,陪她。
但她对他的付出、努力依然完全不心软,说真的,连她也挺讶异自己竟能死心到这种地步。
每天,她的吃穿全是他张罗,他的手艺不怎么样,但还能吃就是了。而她使唤他,更使唤得十分彻底,连打扫拖地、浇花除草,都让他一手包办。
这天下午,言禹枫窝在沙发里看书,靳宇观收到一个快递,他拎着快递进屋,坐到她身旁拆开包裹。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打开的包裹里,躺着一个黑色小提琴盒。她没说话,低头继续看她的书。
书翻没两页,靳宇观坐在她旁边调琴音,害她不能专心,她有点气,不禁说:
“如果你想用小提琴耍浪漫,抱歉,这招已经过了有效使用期限。”
他温柔地笑,不气馁、不发怒,回答道:“听音乐是好胎教,我只是想为儿子做点事。”
他想为儿子拉小提琴……那她无话可说。
没多久,门铃又响了,靳宇观放下小提琴开门去。不一会儿,两个搬运工将一台钢琴搬进来,接着有人进屋调琴音。
半小时过去了,屋子终于回复安静状态。
言禹枫半躺在沙发上,有些想睡了,她看着他坐在钢琴前,傍晚的阳光洒进屋里,金黄光线落在他身侧,而他眼里,仿佛有着回忆往事的深情……
不知怎么地,这一幕竟触动了她平静许久的心弦,令她的眼光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他拉开琴椅坐下来,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起舞,一曲“梦中婚礼”在夕阳的光影下流洩开来,整个屋子充满着悠扬的琴音。
言禹枫惊讶得发不出声来,她还以为靳宇观只会拉小提琴,没想到,他也可以弹得一手好钢琴。
琴音结束,她忍不住低声说:“你钢琴弹得好棒。”
靳宇观转身看她,她斜卧在沙发上,表情温柔,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她这样柔软的神情。
他又转回钢琴前面,抚模着那些黑白琴键,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对她说些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其实我学过长笛、黑管、小提琴、钢琴,最喜欢的是钢琴。教过我的老师,都说我很有音乐天份,我小时候的梦想,本来是当钢琴演奏家。”
靳宇观微笑抚着琴键,犹如抚着爱人的肌肤。
“刚满九岁时,有天下午我练琴,弹的就是刚刚那首‘梦中婚礼’,我妈妈忽然拉住我的手,要我发誓长大后会继承爸爸的公司,不让外面的野女人、私生子抢走属于我的财产。
我乖乖发誓了,答应我妈妈,我只会把音乐当兴趣,答应她我会继承爸爸的公司,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东西。我向妈妈保证,我会做个遵守诺言的人。”
言禹枫这才明白,他为什麼那么看重承诺,原来,是因为他也对母亲承诺过。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九岁的靳宇观,小小的身子坐在钢琴前,与梦想诀别。
这画面突然令她眼眶刺痛,她以为早就流光的眼泪,转眼又涌了上来。
“我一直活在九岁那年的承诺里,从没想过我其实应该为自己而活。禹枫,对不起,我对爱觉醒得太晚,伤妳很深……不管如何,我一定会等到妳愿意原谅我的那天。现在的我,因为妳,已经懂得该为自己而活。”
眼泪就这样一滴接着一滴,跑出言禹枫的眼眶,她没动,也没说话,看着靳宇观的背影,感觉冷硬的心一寸寸柔软下来。
“妳想再听我弹一次吗?”说完心情,他笑着转过身看她,没想到却看见她的眼泪。他呆了呆,挪身到她面前。“不要哭,我已经用光妳这辈子的眼泪额度了,妳现在又哭,我岂不是要等到下辈子才能得到妳的原谅?我不想连续两辈子都住冷宫。”他哄着她,轻轻吻去她的眼泪。
言禹枫没抗拒他的亲昵举动,被他的话扯出一丝笑意。“我不会轻易原谅你,就算你说了那些让我心疼的话。”
“我知道。”靳宇观笑着。能让她心疼,他已经很满足。
“我真的决定,罚你在冷宫关一辈子!”
“我知道,我愿意被妳关一辈子,没关系。”他还是笑笑,她的话影响不了他的决心。
“你真的很可恶!”害她的眼泪停都停不下来!
“我知道我很可恶,所以妳可以用力处罚我,不需要心软。”他叹口气,再度亲吻她的泪。
“你这辈子都别想从冷宫出来了!”她好气自己的眼泪锁不住!
“好,我不出来。”
“靳伯伯打电话问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去工作?”她推开他,自己用手臂擦着眼泪,不让他再亲下去,以免泪水越来越张狂。
“以前,他为了爱不要我跟我妈妈;现在,我为了爱不要工作;我们父子俩勉强扯平。我说过,我现在要为自己而活。”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她瞪他。
“傻瓜。”他一脸笑意,“妳要不要上楼睡一下?晚餐弄好我再叫妳。我抱妳上去,好不好?”
“随便你。”她倔强地说。
靳宇观没再说话,起身抱她上楼。他心满意足地领悟到,爱有多大,包容就有多大。更可以包容她任性、耍脾气,他可以开开心心地纵容她、疼宠她。
原来,爱是这样啊……
他想,为了她,要他一辈子住冷宫都没关系。
只要能这样待在她身边,他已是开心满足。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
靳宇观在洋房前的小院子里除着草,院子里有他心爱的女人喜欢的茉莉。
白色的小花苞在绿叶群里等待绽放,他仔细地剪除小虫咬啮过的叶子,因为禹枫爱闻茉莉花香,他不想用除虫药,又希望花能开得漂亮,讨佳人开心。
不顾午后阳光灼烈,他满头大汗,蹲在院子的茉莉丛前除虫养花。
院墙外,站了个不请自来的意外访客,他被院子里靳宇观蹲在花前挥汗整理叶丛的模样,惊了好大一跳,他很难相信眼前的画面,那个冷酷无情的公子,竟也有这么柔和的表情?
访客在院子外观察了二十几分钟,才敲了敲矮门。
靳宇观抬头看见来人,愣了一瞬,然后站起身。他拍拍手上的尘土,先朝屋子的大窗望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人儿揽着一本书,睡着了。
他走到水龙头前冲洗双手,然后打开矮门,招呼道:“言叔叔,你好。”他九十度弯身鞠躬,用行动表达了无声的歉意。
言震棠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打算往屋内走。
“言叔叔,禹枫才刚睡着,我想让她再睡一会儿,我们能不能去附近走走?”他再次开口。
没说话,但言震棠转了方向,走出院前的矮门。
靳宇观先将屋子的门锁上,离开前,弯身将矮门闩紧。
言震棠将一切看在眼里。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是靳宇观,他整个人由里到外都变了,连眼神都柔软许多。
两个男人绕到屋后的田间小路,缓步走着。
“你的信,我都看了。”言震棠先开口道。
老友靳兆禾告诉他女儿的下落没多久后,他便接到靳宇观的电话,当时,他气得一句话都不肯跟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