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敌意,有时真是男人征服女人的好武器。纪允伦数年穿梭女人丛,非常了解这个道理。
“这么痛苦,干嘛不离婚?”皇甫滟一口气将桌上食物扫个精光,对他说什么似是兴趣缺缺可有可无的听着。
“她总是我太太,她对我不好,我却不能对不起她。”纪允伦痛苦的凝视她,但皇甫滟机灵流盼的眼神却不符合他的期望。她应该带着伤感的看着他,但她表现的似乎是——很愉快?
“真伟大。”皇甫滟一脸不可思议的佩服,怜悯而且同情的说。“没想到你这么坚贞忠烈!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分上,也许我改天找你太太谈一谈,让她改一改,也别让你这么痛苦。我想你太太一定也很爱你,也许她愿意为你做一切牺牲呢,放心吧,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纪允伦没想到会听见她劝解,整个人傻了,支吾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谢谢。皇甫滟笑得甜美娇艳,要他别客气。
纪允伦清了清喉咙,这跟他预期设定的情境完全不合,他不得不另起开头。
“小滟,我以前很对不起你,但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很惭愧又放心。你今天愿意见我,是不是愿意原谅我呢?”
“你没对不起我,为什么需要原谅?”看到纪允伦瞠目结舌的蠢样,皇甫滟十分痛快。“我还觉得应该向你道谢呢!这几年我才开窍,原来自由自在这么舒服,人生就是要过得痛快一点,享受自己。我这么年轻,又漂亮,更可贵的是单身,每天光约会的邀请部推不完,整天玩宴会,比起以前孤孤单单的日子真是热闹了很多,而且我觉得自己愈来愈是漂亮。你说是不是?”皇甫滟别有恶意的挑眉睨他。
“这么说好像我这几年的自责和担心,显得有点多余了。”纪允伦根本没想到皇甫滟会变得这么犀利,难以对付。一番话,说得他背上寒毛竖立。
皇甫滟突然轻盈如铃一串笑声,响乱了纪允伦的冷静思绪,目光凝滞望着不知所以笑得灿烂无比的她。
“谢谢你的午餐,我吃得很愉快,停了这么久,我想我需要工作了,再见咯!”皇甫滟飞快按下内线请秘书文翌昕来替她送客。
纪允伦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懊恼挫败情绪中被请了出去,相较于他,皇甫滟则是过了她一整个早上最愉快的一段时间,直到文翌昕送走了纪允伦回来向她报备,她嘴角浓浓的笑意都还未散去。
“这么高兴?”文翌昕当然看出她笑容里的恶作剧成分。“看来他得罪你很深。什么渊源呢?”他状若无意的试探。
“学生时代的蠢恩怨,不值一提,我只是拿他来杀杀时间。”皇甫滟看看手表,笑意尽敛。
“工作了。”
文翌昕看着收起好心情的她,又像带了一层冷酷的面具,忍不住轻轻叹口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入她心里,了解她真正的内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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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在这里。”
皇甫滟远远便看到袁勋麒举着酒杯对站在酒吧门边的她大喊,喊的她觉得几乎酒吧里一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令她颊边赤艳艳地,有些困窘。但她绝不会在他面前示弱。
“早看到了,你一定要鬼叫鬼叫的吗?”皇甫滟瞪他一眼,向吧台要了一杯马丁尼,接着眼光便在酒吧四周扫来扫去。
袁勋麒啧啧出声看她,动手将她的脸转过来对准自己,恰好正视她的白眼。“约会的时候要专心。”
“谁有空跟你约会?你答应带我见宋先生我才来的。”她拍掉他老是不规矩放在他自己身上的手。
好不容易利用一个上午几乎解决了一半放长假所累积下来的公文、企划书,下午居然又接到他邀约的电话。她当然是当下一口回绝。但这狡猾的男人又利用了她的弱点,让她不得不上钩。不过这次在赴的前她心里已有准备,十分钟内见不到人,她一定走人,绝不再上当。
“对我来说就是约会。你今天很漂亮,嗯!丙然纯净自然、剪裁适当的白衬衫还是最适合你。我老觉得你穿小礼服、或者套装,好像很不舒服,眉头皱得紧紧的。”袁勋麒眼光停留在她领口下方黑珍珠镶钻的蔷薇别针上,她清瘦未施脂粉的薄脸趁着珍珠温圆的光华,在吵闹的酒吧里像浮起一轮安静的光圈。袁勋麒第一次觉得安静是美丽的。
“你这嘴除了说废话,好像不太会使用其它功能。”皇甫滟一对上他就无法克制的展现毒舌本领。
对于她不甚中听的评语,袁勋麒听了也好似毫不生气,带着优雅微笑喝干了酒,突然伸出手指将皇甫滟薄薄两片俏唇夹紧,惹得她眼睛几乎瞪出火来。
“这么漂亮的嘴唇,要好好地保养。说话这么没气质,会污染它的美丽喔!”他谆谆教诲的模样,像在对一个小孩说教,但搭在他略带斜气的脸上,偏偏十分的滑稽没有说服力。
皇甫滟本来想生气,一直瞪着他的脸却终究忍不住笑出来,一把推开他手指,半捂着脸,笑得灿烂开朗。
“真可爱。”袁勋麒除了眼光欣赏,也不吝赞美。“你现在跟昨天在山上一样可爱。”
“别再提了。”想起那段被拐走的假期,皇甫滟马上收起笑脸。“人呢?你休想再骗我一次,见不到人,我马上就走。”她背起手袋威胁他。
“听说皇甫小姐想见我。”宋广家从吧台的酒柜后转出来,温和笑容一样的潇洒从容。
“老家伙!笔意躲起来整我。”袁勋麒懒懒地埋怨一下。“人给你引见啦!这次不会再摆睑色给我看吧?”趁着她的注意力放在宋广家身上,他将身体悄悄地,不知不觉地偎近她。
皇甫滟静静地观察宋广家,她小心翼翼提醒自己,事关婶婶的幸福,千万要保持清晰的思路,不要被他任何的讨好言词、动作给敷衍成功。但十分意外的发现这位中年男人身上居然有一股能让她信服的气质,而且令她感到可以依靠的安全感。她对他实在是有意外的好感。
“宋先生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茵茵婶?”最后她决定开门见山的问,心想面对这样的人物用不着左拐右弯的刺探。
“是的。”宋广家似乎不意外,浅浅的、和蔼的微笑。“我曾经错过她一次。现在上帝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而这一回,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离开身边。”
“你很自信。但我该怎么信任你?茵茵婶很爱叔叔的,虽然叔叔过世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有改变过。叔叔生前留下的花房,这几年她维护得就像叔叔生前一样,有时还待在花房里对满屋子的花说心事,想念叔叔。你有把握从一个死去的人手里将她的心抢过来吗?”而这是皇甫滟与王令鹃期待的。
“我不必与任何人抢夺她,更不会要求她忘记令叔父。”宋广家莞尔一笑。“活到我们这个年纪,回忆是很可贵的,尤其是曾经天真幸福的岁月。人呢!常会觉得自己多半时间里都过得不好,所以那些印象深刻的幸福记忆是很可贵的,至少会带给人安慰的日味。我很感谢令叔父给她一段这么美的记忆,我知道令叔父很爱她,他们的感情很好。正因为她曾经如此幸福,也一直珍惜这分幸福,所以现在的她很美,而且天真快乐,一点也没变,就像二十年前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打算一直珍惜她,珍惜她现在的天真,还有她过往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