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阳光由窗纱细缝溜进室内,闹铃声忽然响起打破宁静,她翻身迷迷糊糊想关掉闹钟,声音却骤歇,她以为一切是梦,又沉沉睡去好一阵子。
有人靠近她,干净的香皂味钻进她呼息间,温热唇瓣混着清新的牙膏味贴上她额头、脸颊,她悠悠转醒眨几次眼睛,确定不是在作梦。入眼的是陌生房间、一个陌生男人,然而她的惊慌只延续几秒,一瞬间理智与记忆全回归脑子。
她想起昨晚的奇遇与欢爱,这个陌生男人有水一般的温柔,她想起他的抚模与亲吻、他低沉有如天鹅绒般柔软的嗓音,时不时在欢爱过程里温柔低喃。
这个愿意买她一夜的男人,是个好温柔的人。
“醒了吗?”他清澈明亮的黑瞳,直勾勾望着她,她黑色如丝光滑的发,披散在洁白的枕头上,是世上最美丽的对比。
她脸色微红,不自觉拉高被单,想覆盖在被子外的身子,虽然昨晚这男人看尽她,但失去夜的掩护,理智格外清晰,她羞于在他面前果裎。
“现在几点?”她问。
“还早,才六点。我习惯晨跑,不想妳醒来以为我把妳一个人丢在屋子里要妳自己离开,所以吵醒妳。妳再睡一会儿,我七点左右回来,早餐想吃什么?我带回来。”他伸手抚模她枕上长发,动作轻缓,似乎怕惊吓她,又似乎充满怜惜。
“不用了。”她摇摇头。
“妳都不吃早餐吗?”他皱眉,不以为然。
“不太吃,我通常只喝一杯阿华田咖啡牛女乃。”
“阿华田咖啡牛女乃?”他扬眉,笑意闪闪。
在他的想法里,阿华田是孩子喝的,咖啡则是专属于成年人。
她惯喝的饮料一如她给他的矛盾印象,她有一双孩子似的纯净大眼,熠熠闪亮的黑瞳像是不识人间愁苦滋味,但偶尔看她却又像经历了太多愁苦,小小的脸上不经意流露淡淡愁绪。
“就是阿华田加咖啡加牛女乃。”她认真解说。
“这种喝法真矛盾。”他低声笑。
“怎么说?”
“阿华田牛女乃可以帮助小孩发育成长,但咖啡妨碍发育。”
“没关系,我已经过了发育期。”
“妳才二十一岁,听说女人可以发育到二十五岁。”
她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我家里没有阿华田,为了妳,我会记得买一罐回来。妳再睡一会儿,我准备出门了。”
“嗯,谢谢你。”
他回以微笑,替她拉了拉被子,起身离开。
听见门关上,她掀被起来,望见昨晚自己原本散乱在地上的衣物,已整齐折妥放在床边柜上。
她拿起衣服走进浴室淋浴梳洗。温热的水花,让她越来越清醒……
第1章
铃、铃铃、铃铃铃——
“43.2、43.1、43.2……快、快,43.8就卖掉,快点、快点……”计算机屏幕前,一双明亮大眼专注无比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一张粉女敕小嘴喃喃自语,模样像是完全没听见电话铃声,然而来电的人似乎非常笃定主人绝对在家,不死心地让电话响着。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快了、快了,43.65、43.7……耶!43.8,快、卖出去、卖出去!”
大眼睛的主人双颊绯红,兴奋地盯着计算机屏幕,喃喃自语变成大声嚷嚷,没几秒,计算机屏幕跳出讯息框显示:委托交易完成、委托股数10000,全部成交。她跳起来欢呼,成交了!成交了!进价39.6,卖出价43.8,这次交易她赚了近四万块,这个月房贷、基本开销都赚到了!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咦?是什么声音?回过神的蓝子玮终于听见电话铃声,家用电话被埋在一堆数据底下,她翻了又翻,才拯救出埋在纸堆中的电话。
“哈啰、哈啰!”
“今天赚多少钱?”一道清亮男音,劈头就问。
“嘿嘿,也没多少,大概四万块吧。”
“唔……刚成交?”
“刚刚成交,不到一分钟。电话响很久吗?”
“妳说勒?看在四万块的份上,我不跟妳计较。中午我请妳吃饭。”
“中午?一点半过后吗?”
“不行!我的肚子不禁饿。反正妳今天已经赚这么多,早点收工,才月初,这个月还有二十几天,不差今天吧,我十二点过去接妳。”
“蓝子珩,你别闹了啦,不到一点半,我不出门的。”
“蓝子玮,我十二点、去、接、妳,妳不出门,我也要架着妳出门。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妳必须听我的。”
“什么重要日子?”蓝子玮一头雾水。
“到时候妳就知道了,请妳穿漂亮一点,我可不想跟穿着邋遢的OBS走在街上,如果可以,请妳化个淡妆。”
“你竟然敢说我OBS?”
“是事实我干么不敢说?接近三十岁的女人,对英俊帅气的弟弟我来说,都是OBS。”
“我哪有接近三十岁?”
“蓝子玮姊姊,自欺毫无用处,没法更改事实。我十二点过去接妳,掰喽!我爱妳。”
喀擦!电话断线,蓝子玮可没因为那句“我爱妳”气消,她对着电话龇牙咧嘴,敢说她是欧巴桑,看她等会儿怎么修理他!
不过气归气,她仍是乖乖地抽出宝贵时间,上了淡妆。
差一分钟十二点,蓝子玮非常不甘愿地注销交易网页,让计算机待命。
电铃准时作响,她朝大门踱去,开门看见的不是人,是一大束少说有百朵的粉色玫瑰花。
蓝子玮楞住,一颗头颅从大把花束后探出来,灿烂的笑容挂在一张俊脸上。
“二十八岁的OBS,生日快乐!”蓝子珩将花束塞进她手里,重重在粉女敕颊边落下亲吻。“不错喔,有听话,上了淡妆,这样多好看!”他动手理了理她的大波浪长发。
蓝子玮处在震惊中,一来是蓝子珩的大花束吓着她,二来是……她竟然二十八岁了吗?二十八岁耶!
“干么?被我感动到傻了吗?”
花了点时间算数,下一刻,蓝子玮生气大吼,“蓝子珩,你皮在痒吗?我才二十七、二十七岁!不是二十八!你吓死我了。”她气愤的转头,捧着大花束在屋内寻找恰当的摆放处。
“啧啧,这像女人住的屋子吗?”蓝子珩跟在后头进门,边走边摇头,每回来老姊的窝,他都要如此用力感叹一番。他随意翻着四散的数据文件,一堆又一堆散乱的报表数据、杂志、报纸,毫无条理可言的胡乱放置。
“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啦!”蓝子玮抗议。
“有差吗?我看妳八成也不晓得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吧。”
“我就是该死的晓得!不要乱动啦。”
“好、好,不乱动,美丽的OBS。”
“死小孩,我才二十七岁,不是OBS。你敢再说一次,我真的会揍你。”
“我好怕喔,明明虚岁就是二十八,硬要争。好啦,寿星最大,我订了十二点半的位子,那家餐厅超赞,订位只能保留十分钟,妳快点把花放好。”
蓝子玮终于在茶几上挪出空间安置花束,她走向蓝子珩,挽上他的手,身高一八三的蓝子珩高出她整整二十公分。
坦白说,站在高大的弟弟身边,她这个做姊姊的,不只有种安全感,还有更多的骄傲,她的弟弟啊??究竟是在哪一年、哪一天长到如此高大?已经大到足以为她买花庆生了?二十七岁,时间好快,他们姊弟相依为命已经六年。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不客气。不过,我哪年没记得妳生日啊?”